“公子,夜深了,您怎么还不歇下?”拭雪很快就平复了心绪,对着卫恕笑靥如花。
卫恕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低头啜了一口,这才答非所问道:“玩得可尽兴?”
拭雪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个小巧玲珑的鱼灯,烛火在里面一摇一晃的,映得桌上的茶点都是五彩斑斓的。
拭雪也学着卫恕,答非所问:“公子,这么晚了还喝茶,小心一会睡不着。”
故意与她作对似的,卫恕又端起了茶杯,“我用新鲜的茉莉花泡的,不碍事,不过……”他话风一转,“你今日是不是又偷懒了,方才我泡茶时,水里有好几条虫子。”
拭雪大喊冤枉,“奴婢都是早上给茉莉花捉虫的,您晚上才泡茶,这会儿它们才刚爬到花苞里,难不成您还想奴婢大半夜拎着灯笼来捉虫?”
“也不是不行。”卫恕无比认真地看着拭雪,“正巧这里有灯,你去捉吧。”
拭雪僵立在原地,这这这……这不是折腾人吗?三更半夜的,哪有人不睡觉跑去捉虫子的?她逛了整整一个晚上,腿都快断了,真的不想陪卫恕半夜发疯,就开始求饶:“公子,奴婢明天再捉行不行?”
“不行!”卫恕答得斩钉截铁。
拭雪快哭了,“可是乌漆麻黑的,奴婢根本看不清啊!”
“怎么会呢?”卫恕咄咄相逼,“你手上不是还有一盏灯吗?加上我这盏,你定能明察秋毫。”
拭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兔儿灯,还有兽首面具、香包、面人、草编蚂蚱以及油纸包着的叫化鸡和各色零嘴,灵光一闪,露出讨好的笑容对卫恕道:“哎呀公子,良辰美景当前,莫要辜负,咱一边吃叫化鸡一边赏月可好?”
卫恕根本不接茬,以眼梢撇了撇拭雪手中满满当当的收获,散漫地牵了牵嘴角,“这些东西,都是你那表兄给你买的吧?”
“他买的就不能吃吗?”拭雪不解。
卫恕似乎被问住了,半天才道:“不吃,宫宴上已经吃得够多了。”
好吧,说到宫宴,那就不得不问一下有关于长康县主的事情了,于是拭雪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将拎在右手的叫化鸡换到了左手,巧笑倩兮,“那公子在宫宴上可曾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人或事?”
卫恕含糊道:“宫宴这种场合,能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不闷死就算上上大吉了。
不愿意说就算了,拭雪也没指望卫恕会跟她交心,这一问,除了好奇之外,也是有蒙混过关的打算的,于是就打蛇随棍上,又道:“公子也累了吧?不如奴婢喊掬露她们来伺候您歇下?”
“怎么,你是一刻也不想与我多待了?”卫恕道,目光炯炯。
拭雪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卫恕的目光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角多了一丝嘲讽,“你觉得我会信吗?自你坠崖之后,便避我如蛇蝎,我还纳闷呢,如今看来,你不过是因为找到了更加称心如意的倚仗罢了。”他往椅背上一靠,披散在身侧的长发随着身子的后仰微微飘拂,“说说吧,你今后有何打算?”
拭雪的手指已被这一手的细麻绳勒得生疼,见卫恕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便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敷衍不过去了,只得开诚布公。
“奴婢真想赎了身回家去。”
一阵静默。
清朗的月光洒下来,卫恕一身华美的锦袍被镀上了一层银光,像深海里的人鱼,他垂下眼睫,高耸的眉骨投下一片阴影,拭雪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回家?你的家在哪里?”卫恕嗤笑。
拭雪被问住了,紧接着一阵失落涌上心头,令她忿然,“公子这话说的,奴婢现在是孤家寡人,但不代表一辈子都是。”她挺了挺腰,“奴婢会有家的,虽比不上侯府,却绝对温馨可靠。”
卫恕“哦”地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侯府就是你家呢,看来,你与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并无区别。”
这话就很伤人了,拭雪虽已习惯了卫恕的刻薄,但今夜的他这么刻薄,却是第一次,果然是遇到了意中人,就对她愈发厌烦了吗?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拭雪道:“奴婢这十年来,一直将侯府当作自己的家,也将夫人视作自己的亲人,从未想过要离开,是公子……公子厌恶奴婢,奴婢在公子眼里,不知天高地厚,还恬不知耻,这些奴婢都知道,所以奴婢也想清楚了,与其与公子相看两厌,不如赎身出府,介时,你我二人自有一番海阔天空。”
难得见她这么疾言厉色,这么坦荡,不,她一向很坦荡。坦然地对他别有用心,又坦荡地将这份心思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而对于自己的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亦是同样坦然,丝毫不会为此感到羞耻。
“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是垫脚石,是不是?”卫恕冷声诘问。
“不!”拭雪扬了扬玲珑的下巴,“奴婢只踩心甘情愿给奴婢当垫脚石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卫恕不在此列。
卫恕冷笑:“你还挑剔上了。”
拭雪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公子,奴婢现在也算是悬崖勒马,公子不如大发慈悲,放奴婢出府吧!”
悬崖勒马四个字,像当头一棒,捶得卫恕脑子发懵,他竟不知道,不知何时起,拭雪眼里的他竟如同洪水猛兽。巨大的变故使一向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违心的话冲口而出:“我自然很乐意放你自由,只是你的身契并不在我手上,要大发慈悲的人,不是我。”
卫恕的话完全在拭雪的意料之中,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就好似一道已经溃烂的许久的伤口终于被银针挑破,脓水污血淌了出来,会痛,却也痛快。
“多谢公子提醒,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拭雪语气恭谦地道。
卫恕看了拭雪几眼,将头撇到一边,神色又恢复淡漠,“既如此,你走之前,玉瑾轩的差事可以先做着,至于住处……”
“奴婢明白,各安其位嘛!”拭雪飞快地打断他,“奴婢明儿一早就搬离玉瑾轩,绝不落人话柄。”
笑死,她庄拭雪虽然爱财,却也知道取之有道,贪小便宜吃大亏,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卫恕转头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笑了,“随便你。”他起身往主屋走去,袍角被风吹起,好似下一瞬就要凌空而起。
拭雪站在原地,手指已被麻绳勒得失去了知觉,被遗忘在桌上的鱼灯此时蜡烛已燃尽,圆圆的鱼嘴大张着,空洞洞的,仿佛内心填补不尽的欲望。
“说开了,也挺好的。”拭雪喃喃,转身往后罩房的方向迈去。
夜已深,寒露铺天盖地地笼罩,让人忍不住瑟缩了下。屋内还亮着灯,有说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拭雪没有立即进去,隔着门扉,她听见拾霜得意的声音。
“……我今儿见着韩小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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