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听到挂断的声音,还要再看一眼页面,江今澄才放心放下手机。
“怎么样?够你喝完可乐吗?”
走过来的几步里许松年就单手开好了易拉罐递给她,气泡太多,吸管插不到底,虚浮着,要她用手捏着压下去才行。
“当然够,我妈刚开完会,还要买点菜回来。”
“那还好,你们零模考了吗?”
“没有,要到十几号,昨天考的模拟考,还没出分。”
带着气的可乐用吸管吸上来还是有些呛人,江今澄喝一口就要缓一下。
“放轻松考,零模一般成绩比较低,等到一模二模就好了。”
“你零模也低吗?”
“低,差点以为考不上大学。”
许松年少有地叹了口气。
“我哥也低吗?”
“你哥,不低。”
许松年又叹了口气。
离了手的白色吸管靠在金属环形边,气泡已经消下去大半,不会把吸管顶上来。
许松年注意到江今澄动作,以为江今澄要问零模或者他和边缘高三的事。
但问题,不在他的预设中。
“你和我哥现在关系还好吗?”
“好啊,怎么了?”
许松年接话很快。
“感觉你们比以前生疏了。”
“可能见得少了吧,平时都发微信。都上大学了相处方式肯定也会和高中有点区别。”
“也是。”
涌到拉环外的气泡始终没有消下去,没有任何缝隙地挤在一起,时不时发出细小的爆裂声。
江今澄低头抿了口,没有一开始那么呛人,气也很足,刚刚好。
“大学生肯定和高中生不一样嘛。”
她安慰似的开导许松年。
“对,不一样。”
许松年轻声复述她的话。
“哦对,你之前问我高中成人礼的事,当时在学校身边没有小时候照片,前几天去城南拿了相册回来,要看吗?”
“能看吗?”
“当然。”
许松年起身膝盖碰到茶几,易拉罐稍稍偏移原本位置,凝成的水珠连成一条线直直流下来。在茶几上留下圆弧似的水痕。
江今澄从桌面抽张纸擦干叠好塞回自己口袋,再抬眼许松年就出现在视野中。
“感冒了?有乳霜纸要吗?”
茶几下面还有一层,但因为是黑色玻璃她看不清下面有什么,还没拆封的乳霜纸推到她手边,江今澄觉得好笑又无奈地开口:“没感冒,有水我擦擦。”
“待会我擦就行,看照片吧。”
A4纸大小的相册和长方形的集体照同时递到江今澄身前。
“怎么还有毕业照?”
“我小时候照片不太多,毕业照也算小时候,这幼儿园,这小学。”
许松年直接指出他在照片上的位置,可江今澄还是低头比对了下姓名。
“变化很大吗?”
“不大,能认出来是你。”
“你小时候挺可爱嘛,脸圆圆的。”
许松年头也凑过去认真看了看,没觉得可爱。
“你去城南的房子远吗?”
江今澄翻着相册问许松年。
“不远。”
“那你考完驾照还搬回城南吗?”
“不搬,这我家。”
这话说得像江今澄想占他们家房子。
相册不厚,还空了不少,江今澄简单翻完合上压在许松年幼儿园和小学毕业照上。
不知道边兰什么时候回家,她觉得自己该上去了。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我有件事蛮早就想问你,但我想你都搬走了问也没有意义,现在搬回来,那我正好问一下。”
“说。”
“你当时是不是不想搬去城南?”
她身子往前探了些问,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晰倒影着呆滞几秒后的许松年。
“你指和我爸妈住?”
许松年晃过神问她。
“对。当时叔叔和你说话感觉你爱搭不理的,过年你也不回家,所以你是不是不想和他们住。”
许松年读大学后江今澄就没在这栋楼再见过他父母,江今澄以为是自己平时早六晚十的作息太阴间,但问边兰也说没见过。
“那我和你说说?”
他掀起眼皮试探性地开口。
“说!”
江今澄双臂叠放在身前,一副好学生听课的模样。
和别人讲自己对父母的态度,很难精准。时间跨度太长,细节也太多。
“其实我们家关系一直比较淡。”
“他们工作忙,小学我就在学校食堂或者外面吃饭,学习上他们也不怎么管我。后来上高中,我爸妈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架。因为医院同事,因为我高考,因为晾衣服倒垃圾等等任何你能想到的事。然后我就搬到了这儿。”
“一开始我真的认为他们吵架和我无关,大人是大人的事,也只能他们解决,解决不了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他们和好要搬回去,我也没什么想法。他们的事解决了,那我听安排就好。如你所见,我并不情愿搬回去。”
斜打进来的琥珀色日光在消褪,因醇厚柔润日光而覆上温和滤镜的屋内渐渐显出冷调,像在针脚细密的围巾发现一个线头。
线头一直存在,只是因某些东西模糊了它的存在。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我会不情愿,直到合格考那天,你说你也不猜不准我的想法。”
话忽然顿在这里,像被截断的流水。不上不下的,但许松年很快又说了下去。
“我一直觉得他们吵架是因为不肯将矛盾摊开说明白,两个人猜来猜去。我以为自己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但不是。潜移默化中我也变成喜欢让别人猜的那个。”
“我不希望他们吵架,我还希望他们能在我不开口的前提下察觉我的情绪我的想法,但他们忽略了。所以后来我一直觉得这事与我无关。等他们和好又搬回城南我非常不爽,因为自始至终他们没问过我的想法。”
许松年几乎没有这样完整地讲过他的家庭,也从未说过这么多话。他说得太真挚太坦诚,以至于江今澄有点后悔问了。
她怕担不起许松年对她的信任。
“那你后来和他们再聊过这件事吗?”
“嗯。想明白之后我就和他们聊了,总让别人来猜就把决定权给了别人。”
“那你们和好了?”
迎着江今澄亮亮的眼眸,许松年弯弯嘴角点头说:“和好了。”
“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在乎和没和好?”
“当然了,和好了你肯定更开心点,我希望你开心嘛。”
易拉罐凝出的水珠大小不一,像气泡般细密。她摸着杯壁,指腹被润湿,掩住复杂的纹路。
“谢谢你。”
“不客气。”
“我讲这些会让你有负担吗?”
“不会。”
江今澄用力摆手,成真和她说要转班的事尚且不会觉得负担,更何况许松年。
刚认识时她那么丢人在楼下哭诉边兰和江建明落在她身上能压死人的期待,后来又经常因为各种事打扰许松年。
许松年愿意和她说,是信任她,她会担起许松年的信任。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父母本来就有责任维持和谐的家庭关系,好的家庭环境小孩才能健康成长嘛,那生活在一个父母天天吵架的环境里人肯定会受影响。”
“而且你能直接和他们说你觉得自己被忽略了,这说明你会发现问题。发现问题是一个人进步的开始。”
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太有道理,许松年忍不住笑了。
“你在哪看的这些?”
“我妈教案上。有时候还让我帮她抄呢,我妈学了那么多教育学知识,一到我身上跟从没学过一样。我说她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属于反面教材还不承认。”
“不说我,还是说你。”
润湿的指腹蒸发很快,江今澄又能看清上面的纹路。喝了最后几口饮料,抬起头很认真地和许松年说。
“我那天说猜不准你的想法只是觉得你教我的再用在你身上挺有意思,因为你脾气好,我觉得你不会生气。没想到你回去细想了,不好意思。”
“而且人总有难言的时候,不能要求别人什么都说出来,每个人性格也不一样,有的人觉得说出来就舒服了,有的人喜欢自己调节。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就好了。”
许松年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搭上茶几,身子微微前倾,似是想说话,江今澄伸手拦住他开口的可能。
“等我说完,还有一句话。”
“你说你说。”
外面天色将暗未暗,霞光在消褪,静谧的蔚蓝色降临,慢慢占据整片天空。一天即将过去,什么都变得无关紧要。
许松年只关心眼前人和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之前和说我不要把评价标准交给别人。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评价自己的标准,还会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在我这里,你非常好。”
“你这不止一句话。”
“这不是重点好吧。”
江今澄轻轻捶了下茶几,震动几乎没有延迟传到许松年那侧,但幅度太小,他没什么感受。
只是心跳得有点快。
周遭声响和气息都虚虚漂浮在空中,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和江今澄在一起的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不真切。
“那什么是重点?”
极有蛊惑性的一句话。
她知道许松年想听什么。
喝了许松年那么多饮料又吃了那么多东西,一句话不算什么事。
“你好,非常好,特别特别好。”
“回家了,不跟你聊。”
——
开学典礼照例高考完的优秀毕业生发言,一点意思没有。
她又考不上清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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