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崔新棠入了一趟宫。
从宫里出来时已是亥时中,金乌斜斜挂在枝头,宫门外起了一阵风,裹着御道两旁银杏树上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铺了一地金黄。
青竹守在马车旁,瞧见自家主子从宫门里出来,当即迎上去,“主子,可要回府?”
已到下衙的时辰,崔新棠道:“回府。”
马车慢悠悠驶过御街,车轮压在银杏叶上,“劈啪”作响。
回崔府的路上,崔新棠眉头微微拧着,脑中闪过长公主的话。
他初入官场,实不该卷入长公主和梁王的争斗中去。
原本他或许还能暂避锋芒,小心应付长公主,可如今因崔钦的缘故,那日见过梁王后,他再不能明哲保身。
长公主和梁王之间,他势必要作出抉择。
那日他给父亲崔镇去信,便是关于此事。崔镇给他的回信与他想的一样,梁王不堪信重。
若不然,当初先帝何需留下遗诏,由长公主摄政。
更何况,他身处户部,又在其中涉及新政的机要之处,新政之事早已无法脱身。
只怕他有半分想要投靠梁王的心思,长公主必会除去他。
不只他一人,到时崔府,甚至整个崔氏一族都要受牵连。
崔新棠眸子黯了黯。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两日前云平县终于递来消息。只是徐家狡猾,一时难以查到什么。
他派人去云平县,并未刻意避开长公主的眼线,所以长公主定已知晓。
他心里并无十足把握,只能耐心等着,赌长公主果然想动徐家。
而今日长公主果然以陛下的名义宣他入宫。他以此为筹码,主动推掉出巡的差事。
而他若未猜错,长公主当初故意放出风声,由他下去巡查,一是彻底将他与梁王一党孤立开来,而是借此虚晃一招,使得梁王措手不及。
至于崔钦,长公主并不将他放在眼中。等到此事一过,他会去信请父亲设法将崔钦外放离京。
马车一路慢悠悠驶回崔府,入了巷中,崔新棠眉头才渐渐舒展开。
他今日难得早早回府,回到府中便有下人迎上来,说二老爷请他过去说话。
崔新棠蹙了蹙眉,还是去见了崔钦。
进到书房刚坐下,崔钦便迫不及待问:“你今日入宫了?”
崔新棠:“叔父消息倒是灵通。”
他这话说得不冷不热,崔钦瞪他一眼,“可是因为巡查的事?”
崔新棠顿了顿,“叔父还想打听宫里贵人的事?”
崔钦一噎,崔新棠并无太多耐心,“想攀交梁王殿下的人不少,叔父可想过梁王为何对您另眼相看?”
被小辈驳斥,崔钦恼羞成怒,指着他斥道:“若非是你……”
他想说若非崔新棠先招惹长公主,牵涉进新政中,他又何必为了保全崔家,出此下策。
崔新棠面色冷了些许,“叔父慎言。”
崔钦气糊涂了的脑子陡然清醒过来,到底将这话咽下。
崔新棠垂眸拂了拂衣袖,“二郎明年春上就要考会试,叔父即便不为了侄儿,也该为二郎着想。”
“还有,二郎的亲事,侄儿觉得,还是交由婶母来操持更妥当。”
崔钦一门心思攀交梁王,甚至动了二郎亲事的心思。若他果真替二郎结了不该结的亲事,只怕日后追悔莫及。
若非来警告崔钦此事,他今日甚至懒得过来这一趟。
说罢起身,“叔父歇着,侄儿先回了。”
被崔钦一耽搁,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崔新棠未再去书房,径直回了后院。
回到房中时,孟元晓正脱了鞋子,盘腿窝在圈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账簿在看着。
见他推开门进来,孟元晓眼睛一亮,“棠哥哥今日怎回来这样早?”
崔新棠“唔”了一声,“刚从宫里出来,早些回来陪你。”
“你入宫了?”孟元晓惊讶。
“嗯。”
“……是因为要离京了吗?”
崔新棠扬了扬眉,过来在她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想到什么,孟元晓从圈椅上起来,快步跑到榻边,从榻上捞过一把折扇,又跑回来,献宝一般递给他。
崔新棠面露意外,瞧瞧她,又瞧瞧她手里的折扇,随即接过。“送我的?”
这般问着,随手打开折扇,瞧了一眼。
上好的檀木扇骨上雕镂空花纹,带着淡淡幽香,配上笔墨精雕细琢的画,倒是十分精致。
只是上面的画……
“是呀!”孟元晓道。
说罢殷殷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可崔新棠面上除了惊讶和好笑,瞧不出旁的情绪。
孟元晓忍不住有些失望。
崔新棠察觉到了,合上折扇笑着问她:“怎突然想起要送我东西?”
折扇上的画是孟元晓亲自画的,她原本希望他能瞧出,可看他的表情,分明没有察觉。
她便也有些兴致缺缺了,只闷声道:“想送就送了。”
说完将他腰间别着的折扇拿出来,丢到一旁,“棠哥哥,日后你只能用我送你的折扇。”
她这话颇有些霸道,崔新棠纵着她,“好。”
孟元晓这才满意了。
崔新棠将人拉过来坐在他腿上,瞥见她放在小几上的账簿,他随手摸过来翻开看了看。
“不是说不想管家,怎又看起这些来?”
孟元晓撇撇嘴,“婆母虽对我宽容许多,却还是要我跟着陈姐姐在学啊!”
说罢又闷声道:“你要离京许久,又不许我考女官,我总要找些事情做。”
这话倒不是作假。
刚得知崔新棠要离京巡查那几日,她不安又有些焦躁。偏偏他愈发忙碌顾不上她,那几日着实有些难熬。
消沉几日后,她自己先腻烦了,觉得自己着实有些矫情。
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吗?
所以接下来几日,她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再整日想着他。
空闲时再约明月出去逛街,日子倒也飞快打发过去。
只是虽忙碌起来,仍不觉得痛快。直到那日她同明月在茶楼听到旁人议论女画师的事,才豁然开朗,心里再次蠢蠢欲动。
考画师的事,她试探了棠哥哥几次,他好像并非半点不能松口。
且不说她不一定能考中,若能考中,等棠哥哥回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也不会再计较了吧?
大哥那头,若是败露了也不怕,还有她大嫂,大哥会听大嫂的话。
大不了被大哥骂一顿就是,又不是没被骂过。
她还听闻,长公主有意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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