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机械管理局,设备科。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在钱卫东的办公桌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这片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如同他此刻见不得光的心事。
桌上,两份文件已经备好。
一份是《关于“功勋五四”号挖掘机报废处理的申请报告》,另一份则是空白抬头的《废旧金属回收处理合同》。
每一个字,都是他昨夜熬红了双眼,用颤抖的手一个一个写上去的。
那份报告的措辞被他反复修改了十几遍,极尽渲染之能事,将那台机器描述成了一堆彻底失去维修价值、并且占用宝贵仓储空间的累赘,仿佛立刻将其处理掉才是对国家财产的最大负责。
可笑至极。
他拿起那枚沉甸甸的、代表着设备科权力的黄铜公章,却感觉它重若千钧。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直抵心脏,激起一阵阵寒意。
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上需要盖章的空白处,额头上早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一章盖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将成为这场惊天骗局的核心罪证,成为那个亲手将国家功勋设备“判处**”的刽子手。
然而,江卫国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和他那句“想要办成一件正确的事,就必须先用一些不那么正确的手段”的魔音,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退缩?
退缩的下场就是被王局长当成替罪羊,在水库工程彻底失败的问责风暴中被碾得粉身碎骨。
前进,是跳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后退,是坠下万劫不复的悬崖。
钱卫东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
他抓起公章,蘸饱了鲜红的印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那两份文件砸了下去!
“咚!”
“咚!”
两声沉闷的巨响,如同丧钟,也如同战鼓。
鲜红的印记烙印在白纸之上,触目惊心。
他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设备科长,而是江卫国那艘贼船上的一名水手,只能祈祷着这条船不会中途沉没。
……
中午十二点整,机械管理局的后院,时间仿佛凝固了。
三辆半旧的解放卡车,不多不少,准时出现在了紧闭的仓库大门前。
车子没有熄火,发动机“突突”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宁静,像三颗焦躁不安的心脏。
车门推开,孟山第一个跳了下来。
他那铁塔般的身躯,仅仅是往那一站,就带来一股生人勿进的压迫感。
紧接着,十几个穿着破旧工装的汉子鱼贯而出,他们个个神情彪悍,手里拎着撬棍、大锤,甚至还有两套氧气乙炔切割设备,那架势,不像来收废品的,倒更像是来拆迁的。
钱卫东早已等候在此,他强作镇定地打开了仓库的大锁。
当那扇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江卫国没有来。
这个发现让钱卫东的心里又是一沉。
主谋藏身幕后,只派了这群凶神恶煞的执行者前来,这更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推到前台的傀儡。
孟山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对着钱卫东冷冷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他大手一挥,身后那群工人便如狼似虎地冲进了仓库。
“动手!”
一声令下,一场精心策划的“拆解大戏”正式上演。
工人们并没有真的去动挖掘机的核心部件。
他们分工明确,行动迅速,两个人一组,用撬棍和扳手,三下五除二就将挖掘机侧面的几块大型防护钢板给卸了下来,然后“哐当”一声,粗暴地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另一些人则拿着粉笔和尺子,在挖掘机巨大的动臂和底盘上画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白线,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这块!这块钢板厚实,从这儿下刀!”
“配重铁整个切下来,这玩意儿能压不少秤呢!”
还有人已经开始调试切割设备,氧气瓶发出“嘶嘶”的漏气声,焊枪的喷口闪烁着危险的火星,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毁灭性的火焰。
整个仓库顿时变得喧嚣无比,金属撞击声、工人的叫骂声、设备的调试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狂野而又真实的拆解交响乐。
这番景象,别说是外人,就连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的钱卫东,看得都心惊肉跳,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这些人要假戏真做了。
他紧张地守在仓库门口,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注视着院外的一切风吹草动。
每一声脚步,每一次咳嗽,都让他心跳漏掉半拍。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孟山亲自指挥着最核心的行动。
他带着几个心腹,用最快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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