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是一脸笑容，真让人看着就感到恶心。”话，轻飘飘的从嘴巴里被人吐出，看不见的恶意包裹在人呼出的热气中，那热气吹到脸上，却让人遍体生寒。

热的气，与冷的感觉，冲突着，在孩童身体里交织着，让他露出更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从他的眼底溢了出来，在脸上静静地流淌着，流向对面的三个同龄人。

那笑如水般包裹着他们的眼球，让他们感受到流水对眼睛的刺激，传递到神经，望着地上被人推倒的人。

那双带着图案的瞳孔正轻轻地转动着，恍如看到一片澄澈的海，那双眼睛时而平静，时而翻涌起诡谲的波澜，让人感受到被海浪不断拍打着，心脏不住跳动着的感觉，恐惧从心里蔓延出来，让他们的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无端想到这个家伙身上所背负的传言。

据说接近对方的人都会发生不幸的事，无论是前些天和他一起住进病房里的人，还是曾经和他交好的人。

三个同龄人中立马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假意劝阻实则带着退缩之意的话从口中蹦出，“要不算了吧，被院长知道了也不好。”

“是啊，这家伙邪乎得很。”这一说法立马得到旁边之人的附和，有了人起头，后面的话也更好说了，话吹过人的耳朵，却切实吹进人脑子里，“你别忘了，病房里受到重伤的人还没醒呢。”

为首的那个人显然被另外两人说得动摇起来，动摇的想法体现在他的行为上，他想带人离开，可身体里的自尊心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像迷迭香，将人的理智搅拌成一团浆糊。

那味道牵引着他，和空气搅拌在一起，他仿佛也一起被搅拌着。

天旋地转间，周围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对方怀里抱着的玩偶在视线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猛地伸手抢过那玩偶，那玩偶轻轻的，没有任何阻力就到了他的手上，他冷笑一声，讥讽，“我记得你总是带着这个玩偶，怎么不想抢回去吗？还是说根本不敢。”

说话间，他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刀片割开皮肤传来细密的疼痛，刀片连着玩偶，在他掌心留下痕迹，血珠从伤口处不断冒出。

疼痛夹杂着愤怒顺着伤口喷薄而出，他想将这玩偶破坏掉，手举起玩偶，对上玩偶的眼睛，蓬勃的破坏欲却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黑色的眼睛，如深邃的黑洞，不断引诱着，将人连同精神一起被吸了进去，那黑洞翻涌着红色的血，血似活物般，顺着玩偶的眼眶源源不断地流出，那血泪往下滴落着，滴落在充满尖刺的牙齿上，滴落在充满邪性的微笑上，滴落在地上，滴落在手里。

手湿漉漉的，张开手，竟被血流满了。

他不住的颤抖着，不断的甩手，想要把血珠甩开，汹涌着的恐慌情绪和微不可察的哭腔顺着喉咙向旁边宣泄着，“这是什么？快来帮帮我啊。”

可转头一看，那双黑色的眼睛又出现了，充斥着，占满了他的瞳孔，他只能从那双眼睛看到面色苍白的自己。

旁边人的脸变成玩偶的脸，他顾不上其他，一个劲攻击着玩偶。

那玩偶时而灵活，时而迟钝。

他胡乱攻击着玩偶，那玩偶笑着，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无数张脸从玩偶脸上慢慢绽开，像不同的花瓣，重重叠叠的，勾勒出奇异的微笑，呈现出一种难言的诡异。

它们齐齐盯着他，空洞的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中挣扎出来，于是，眼眶从内到外被撕裂开，在血泪中生长出，无数张脸从眼眶中慢悠悠地爬出来。

随即，那些的脸不断扭曲，胀大，像吹起的气球一样，想要挤破眼眶，争先恐后地冲出来似的。

可那些脸，都是自己啊。

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中，被无数张自己的脸挤压着，窒息感顺着呼吸道涌了出来。

直到有人揭开了罩子，他才喘出一口粗气，回过神来，血消失了，玩偶消失了，只有手心微微的刺痛，和手腕被人握住的触感。

顺着手腕望去，手上缠满绷带的鸢眼青年正观察着他，眼底充满兴味。

太宰治恶趣味地开口，“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男孩抱住头，头像是针扎似的，让人感受到难言的疼痛，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感受到，无论是其他，还是记忆，“我只知道好多的我，围着我。”

“在说什么啊？”中原中也站在旁边皱了皱眉头，指着旁边倒地的两个人，“我亲眼看见你攻击了你的同伴，要不是我们阻止了你，这两人受的可不是轻伤了。”

“现在说自己不记得了吗？”

男孩视线触及地下躺着的同伴，瞳孔猛地一缩，口水顺着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嗓音像是破败的音箱，发出难听的声响，他不敢相信地开口，“这都是我干的？”

“不……不是我。”男孩颤抖着，咸湿的眼泪顺着脸颊，浸润着起皮的嘴唇，他用手擦去眼泪，透明的，和红的，混杂在手上，显得狼狈不堪，或许是为了找到宣泄口，他的余光瞥到地上沉默的男孩，“是他，一定是他，那个传言一定是真的。”

男孩如看到洪水猛兽般，像甩开什么脏东西般将手上的玩偶扔在地上，逃也似的离开了。

“有这么吓人吗？”中原中也感到颇为费解，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梦野久作。

他正乖巧地坐着，似乎什么也没影响到他嘴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将地上的玩偶捡了起来。

他拍了拍玩偶身上沾上的灰尘，脏兮兮的玩偶变得整洁起来，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护程度。

梦野久作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人，“有什么事吗？”

“如果是找院长的话，她在2楼。”说完这句话，梦野久作就想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

拉住他的正是中原中也，梦野久作惊讶地看着对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般微笑着开口，“你也想跟我一起玩游戏吗？”

“不过要带上我的朋友哦。”说着他举起玩偶，小玩偶在这样的说辞下，竟然变得有些可爱，“你想摸摸他吗？”

“显然不想。”太宰治接过话头，将中原中也挤到一边，阻止了梦野久作往前递玩偶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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