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眼中是更深沉的忧虑。
“可若不关铺子,一旦城破,‘醉仙楼’的酒肉米粮,‘月锦阁’的绫罗珠翠,‘月锦文林’的孤本珍玩,岂非成了催命的祸端?更紧要的是,掌柜、伙计、说书先生、绣娘……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跟着我们王家做事,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惨遭乱军屠戮蹂躏?必须想个两全之策!既要悄然‘歇业’,保全姑父官声,又要尽力保住这些人的性命,说服他们到时一同逃命!”
王照锦的心也被这两难的重担压得几乎窒息,她向来机敏跳脱,此刻却也是心乱如麻,一时无措。
姐妹俩相顾无言,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哗,此刻听起来都像是乱军将至的鼓噪。
焦灼之下,王照锦猛地站起来,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开始在书房内急促地踱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目光时而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时而落在书架或账本上,仿佛想从中找出破局的关键。
檀香幽幽,却丝毫无法抚平她们二人心头的惊涛。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姐妹俩紧绷的神经。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却漫长的如同过了一个昼夜。
突然,王照锦的脚步顿在原地!
她眼中骤然爆出两道精光,脸上迷茫尽褪!
“有了!四妹妹,我有法子了!”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她疾步走向王照月,双手紧紧抓住妹妹的胳膊,指尖掐在胳膊上,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份急切。
“四妹妹!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行,但需你做一出戏!”
王照月被她抓得胳膊微疼,却也被她眼中的光亮吸引,凝神倾听:“做戏?三姐姐快说!”
王照锦语速快如连珠:“你近日便去寻大表哥,他不是素来最反对你抛头露面经商营商么?你寻个由头,比如他干涉你店铺经营,或是言语间再阻拦你经商,去寻他,大吵一架!闹得越大越好,吵完之后,立即放出风声,务必闹得满城皆知!便说……”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狡黠和无奈。
“便说你为了将来能顺利嫁入知州府,保住这门亲事,只得忍痛退让一步,决定折本处理掉所有铺面存货,关闭店铺,以示‘悔改’,从此安心待嫁!”
王照月听得眼睛一亮,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心中豁然开朗!
她暗自在心中惊叹:“妙啊!三姐姐果然是智计百出!借势发力,把不得已的‘关闭’变成‘向未来夫家妥协’的无奈之举!既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又不会引发大规模恐慌,更断了朱家爪牙攻讦姑父的口实!真是一石三鸟!”
她立刻接过话头,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好计策!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盘账、清货,借着‘折本处理’的名头,正好可以暂时遣散所有掌柜、伙计、说书先生与绣娘们!告诉他们,主家要‘收心养性’,店铺暂时歇业,各自归家也好,另谋出路也罢,待……待风平浪静后再做打算。等到乱军真的兵临城下,风声最紧之时,我们再派出绝对可靠的心腹,暗中与他们送信,告知实情,晓以利害,劝他们跟着我们一同出城逃命!”
“正是如此!”王照锦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现实的考量。
“我知四妹妹你心慈,见不得跟了我们的人受苦,可眼下,保全自身及家人的性命才是首要,我们姊妹二人能做的,也唯有尽力安排好他们逃生这条路了,到时候,我们多补贴一些银钱给他们,也算全了这份雇主之义。”
王照月闻言深深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是沉重的责任感。
“我会的三姐姐,你这边安排店铺遣散及补贴之事,我明日便去寻大表哥‘吵架’!至于全城百姓……”
她的目光投向知州府的方向,带着深深的忧虑。
“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劝说姑父,不仅要警醒他积极备战,加固城防,调集可用之兵,更要提醒他,万一……我是说万一城防有失,必须及早考虑如何安置城内无辜百姓,或可让他效仿我曾听闻的那种‘游击’之法,令他们先行熟识城中可供藏身的隐秘之所。”
这个念头有些大胆,她也不知姑父能否接受,但总要一试。
“也只能如此了。”
王照锦深知妹妹心中那份不易的“家国大义”,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我这便回家,劝母亲也尽快收拾细软,做好万全准备。”
“好!”
两姊妹商议既定,眼中再无犹豫,唯有竭尽所能的决心。
王照月当即决定,明日便去知州府上演那场“情深义重”的争吵大戏。
王照锦则立即动身返回王家二房宅邸。
与此同时,王家三房内。
王珏与林氏已悄悄将最紧要的财物藏匿妥当,并唤来了心腹管事,郑重叮嘱府中上下谨言慎行。
林氏忧心忡忡:“老太太与大房那边……”
王珏沉吟片刻,低声道:“兹事体大,瞒是瞒不住的,我们这便去趟老太太院里,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让他们也早做准备。”
而在灯火渐次点亮的杭州知州府邸侧门外,一个穿着不起眼黑衣、帽檐压得很低的瘦小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前行,他频频抬头,警惕地左右张望。
这时,知州府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早已等在门内的赵子潇迅速闪身出来,同样是一身便于隐匿的深色便服。
两人几乎没有交谈,只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迅速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暮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府邸旁幽深曲折的小巷里,瞬间便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杭州城的夜,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翌日,天阴沉得如同泼墨。
王照月特意挑了件素净的藕荷色缎面褙子,带着一脸刻意酝酿出的委屈与不忿,直奔知州府邸。
她在知州府西花厅暖阁静候片刻,方见大表哥自书房匆匆而来。
大表哥一袭青色儒衫,眉宇间犹带三分喜色。
“四表妹今日怎得闲来寻我?”
赵子端唇角含笑,挨着她坐下,示意丫鬟奉上新沏的香茗。
“近日铺中事务繁杂,怠慢了大表哥,还望见谅。”王照月指尖轻绞帕子,面露赧色。
赵子端深知未婚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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