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祭酒斋。
斋中只有萧如琢坐在书案前,而靳方夷的位置上却是空无一人。
温堇禾将抄完的厚厚一沓馆规交至萧如琢面前,像是赌气似的,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今日是靳祭酒授课。”
萧如琢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温堇禾闻言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身看向他。
只见萧如琢起身朝她走来,手中拿着一条红玉玛瑙手串,抬起她的手腕便戴了进去。
凉丝丝的触感袭来,她看向那条手串,像是用血染出了妖冶的红。
“这石头上滴了我的血,若是遇险,可暂时护你周全。”
萧如琢握住她的手腕,那条手串像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竟焕然一亮。
“师父,不可。”温堇禾作势要摘下来,声色焦急,“若是有人察觉到你的血······”
“无妨。”萧如琢拦住温堇禾,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稚雀,听话。”
他垂眸摩挲着玛瑙手串,眸中晦色暗涌,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良久,才开口说道。
“若你真铁了心要在长安待下去,小心靳方夷。”
“师父?”
萧如琢拦住她的话头,只是一味地说道。
“为师这几日不在长安,照顾好自己。”
“师父要去哪里?”
温堇禾暗觉不对,她抽出被紧握的手,抬头紧盯着萧如琢。
可他眸底宛若深海,窥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很快就回来了,莫要担心。”
萧如琢温声说道,却不容置喙地断了她所有的疑问。
他不再解释,越过温堇禾打开了门,却看到一直守在门前的裴因。
二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愣。
萧如琢扭头扫了眼温堇禾,又重新看向裴因,眼神中多少带了点审视。
昨日他也曾去过广业堂,只是晚了一步。在门外看到裴因与温堇禾打闹的模样,便悄悄退了出来。
他不知自己的徒儿何时与郡王殿下如此熟稔,心中无端升起了某种被剥离的痛楚。
这种痛楚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态,昨日是这样,今日他强忍下不适,只是朝裴因微微颔首,便目不斜视走了出去。
而温堇禾望着萧如琢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忐忑不安,心头蒙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晨课鼓声已响,裴因转头唤温堇禾,单单一眼便哽住了。
腕间的那抹红过于扎眼,皓腕与玛瑙相映,像极了雪地中的一枝梅。
他紧盯着那串玛瑙,眼底晦暗不明,心中虽早已有了猜测,可还是问道。
“这手串着实漂亮,昨日不曾见你戴过。”
话毕,温堇禾抬头似笑非笑横了他一眼,拉过衣袖默默遮住了那串玛瑙。
“你喜欢?”
裴因语塞,哽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若我喜欢,你会送给我吗?”
温堇禾假装沉吟片刻,玩笑道:“那郡王殿下猜猜看,我会不会送你。”
说罢,背起手蹦蹦跳跳朝前跑去。
见她戏谑的模样,裴因直气得牙痒痒,无奈摇了摇头,仍旧跟上她的脚步。
晨鼓三鸣,待温堇禾与裴因赶到时,众生已在演练场列序。
靳方夷一袭绛紫长袍姗姗而来,行至演练场中央,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停在温堇禾身上,深深望了一眼,投以一笑。
温堇禾被看得毛骨悚然,这目光在她看来并不友善,像是在温润如玉的包裹下藏着一颗骇人的祸心。
她不由得梗直脖颈,直望向靳方夷的眼睛。
靳方夷翻开名册,一一点过众人的名字后,长臂一挥,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便浮现于空中,周身皆涌动着微弱的光晕。
“此为收妖皿。”他拿起一个圆球,朝众人展示,“在收服恶妖的最后一刻,默念镇妖咒,便可将妖物收于其中。”
他抬手朝前一挥,收妖皿齐齐飞向众人。其中一个圆球幽幽飘至温堇禾面前,圆润地像颗珠玉。
温堇禾接过收妖皿,思绪飘到收服沈如璋那日。
她依稀记得靳方夷的扳指也是此类法器,只是令她疑惑的是,收妖皿并非无穷无尽。
若皿中再无容纳之地,那收服的妖物都去往了何处?
“在这一岁课前,每人需抓到五个精怪,记入课绩筹。”靳方夷状似无意扫过温堇禾,接着说,“最后按照精怪的妖阶大小,在旬试中合算堂分。堂分低者不可结业,夺得魁首者可得御前赏赐。”
“今日暂且一探大家的功力。”
说罢,众人身后便出现一片树林,林中散发出幽幽妖气。虬曲的枝干张牙舞爪遮天蔽日,原本明亮的天空一时间阴沉下来。
这是演练场幻化成的妖林,其中有不少精怪,皆是押在镇妖司的低阶小妖,被靳方夷绑来供馆生们演练。
众人见如此大动干戈,哀嚎声不断。
靳方夷抬手止住他们的喊声,而后不紧不慢燃了柱香。
此香燃得极慢,袅袅白烟升起,有股奇异的香气。
“待这柱香燃尽,四个时辰后,回到此处。”他撩开长袍坐在椅子上说,“就算合格。”
饶是不情不愿,但碍于祭酒的威压,众人还是三三两两进了妖林。
温堇禾懒得折腾,寻了处清净盘坐于地。此处精怪稀少,风景独好。
她朝远处眺望,回想起师父的话,不祥之感仍盘旋于心头。
下意识地,她隔着布料摩挲着玛瑙手串。思忖了片刻,忽而掐诀将萧如琢的气息隐藏。
一直以来,师父身上隐瞒的秘密,绝不可暴露。
裴因在她身旁坐下,看向藏于袖中的手串,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欲言又止。
他隐约觉得,萧如琢与她之间有种莫名的,剪不断的纠葛。
意识到这一点,他愈觉憋闷,好似自己是他们中横插一脚的障碍。
他再一次瞥了眼温堇禾的手腕,想到前几日母亲说,长安城新开了家首饰铺,日日门庭若市。
不若,赶明儿去逛一趟得了。
“怎么,自知逮不到小妖,就逃到此处自暴自弃?”
忽而,一道轻浮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徐青屏把玩着收妖皿,晃悠悠从林中走来,见温堇禾与世无争的模样,一脸鄙夷。
听闻这惹人厌的声音,温堇禾懒得搭理他,朝他翻了个白眼。
她摆摆手,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让开点,挡着我赏景了。”
见她充耳不闻,徐青屏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偏要站在她眼前。
“你这女娘,竟敢对我指手画脚?”
温堇禾挠了挠额角,心道昨日教训没挨够,这厮非要挨一顿打才肯老实。
她霍然起身,却忽感背后投来一束强烈的目光。蓦地耳廓一动,伸出食指挡在嘴边,轻嘘一声。
三人不敢妄动,温堇禾抬手凝力,忽的朝背后拍去。
只见一只栗鼠藏在草丛中,探头朝他们张望。
深褐色的眼中透着精明的光,那一瞬间竟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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