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郊外的冬林，枝桠如箭，划破灰蓝的天穹。

马车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碎裂声。低垂的帘幕晃动，一只古铜色、布满粗茧的手，借着递水囊的间隙，快速将一只看似寻常的镯子塞进墨微辰掌心。

“姑娘...不，夫人，”车窗外，罗阿虎压得极低的声音混着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您的短剑...是我无能，未成功带出李府...”

“多谢阿虎哥，”墨微辰声音轻如呼气，“有镯子已经很好。”

她指尖蜷缩，悄然将天工手藏进袖笼里。抬起眼，透过帘隙对上窗外汉子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

元宵夜，罗阿虎被她击倒后毫无怨言，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办法接近她，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了然与无怨。他不但替她探得“天工手”与“千机引”所在，甚至还替她将伪装成镯子的天工手偷带了出来。

至于“千机引”——

她在攻击秦明德的时候使了“名鬼点星”，千机引早就被当成重要兵器看管，罗阿虎能探知看管之处，已然不易。

偷偷递了东西，罗阿虎却不离开，跟着马车快跑了几步，忽然开口。

“...您，真是秦山主的...”罗阿虎的声音哽了一下，像是被冷风呛住，“妻子？”

“是。”墨微辰答得干脆，自有一股非凡之气。

再无须多余解释。

以她风姿，自不可能是流落街头的落魄女贼。

罗阿虎沉默了片刻，只重重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已只剩纯粹的归顺：“我知道了。我定遂你心愿，助你离开，只待...”

“不急，”墨微辰打断他，目光锐利似能穿透车壁，“辛三娘盯着我，硬闯等于自缚。等我信号。”

“...谨遵吩咐。”

马车忽然减速，罗阿虎私下看了看，低调离开。

墨微辰将水囊放下，坐至马车另一侧。她撩开帘幕，看见山林间的一处空地中央，一件庞然大物冷冰冰地挺立着，而其上最显眼的，便是一只九齿的金轮。

近一人高的轮体并非寻常青铜，而是掺了玄铁与陨星碎片的暗沉合金，天光下泛着一种吞噬光线的哑黑。刻蚀其上的古老墨家符文深陷，凝固着千年的杀伐与智慧。它沉默地矗立，自带一种碾碎一切的沉重威仪，周遭忙碌的白发老工匠们在它的对比下，渺小得如同试图撬动神迹的蜉蝣。

而任由这些老工匠们如何忙得焦头烂额，金轮也未显露一丁点儿破绽。

冷笑自墨微辰嘴角溢出。

秦明德近日百般讨好，果然也还是为了这个。

也对，费尽心思布局，甚至不惜杀戮龙门镖局镖师夺来的东西，不会用怎么行？

吆喝声连绵，马车队不再前进。甫一停稳，秦明德便迫不及待地跃下，深吸一口冷冽空气，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嫂嫂，请看！”他手臂一挥，指向那巨轮，“‘金轮转九齿，天下无坚城’！这才是配得上你墨家身份的至高杰作！”

墨微辰俯身从车里钻出，站直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明德。

果然，秦明德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嫂嫂，你看这九齿金轮多么令人心醉？可惜啊，明珠蒙尘，这群废物，连让它喘口气都办不到。”

他试图在脸上堆砌真诚：“嫂嫂，你是它唯一的主人，替我随手演示一番可好？”

墨微辰并不搭话，抱臂打量金轮。

秦明德唱了个独角戏，眼底愠色一闪而过，但戏已开场，也只好硬着头唱下去：“嫂嫂，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你当知道。我保证，未来我的心亦不会改变！只要你助我这一把，待我执掌山河，你必居万人之上！”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颇有江湖汉子赌咒发誓的豪迈，连平日里在乎的风雅，此刻也要居于其后。

墨微辰的目光从金轮落到秦明德脸上，又悠悠转回了金轮。

那冰冷的金属仿佛会说话，与她血脉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微弱共鸣。

“好，”她忽然再不拒绝，“但我需亲自校准核心机括，旁人不得近前三丈。”

秦明德眼中爆发出狂喜，忙不迭挥手清场。

墨微辰缓步上前，指尖停在冰冷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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