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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高氏主仆·月娘

高叩翡看到江芙满脸毒斑的骇人模样,本就吓了一大跳。他原先已经知道江芙近日是得了病,也知道这病一时并不好治,他能想象自己所见之人该是虚弱的、萎黄的、消瘦的,能想象她气息奄奄、萎靡不振,但着实没想到她竟成了这般模样。

怔愣之下,盯视了那脸数秒后,高叩翡突感一阵眩晕恶心,忍不住躬下身子干呕起来。

江芙却向他逼近一步。

高叩翡忙举了手制止她进一步靠近。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令人作呕的一张脸……

比看到一泡哈莫卵子还恶心!

他再也不想抬眼看她,他真后悔今天又鲁莽行事了!

早知如此,让家仆高旺在医馆等着便好,他何必打草惊蛇、趟这滩子浑水?

这个浑身毒斑的女童又开始大喊,简直像哈莫卵子成了精:“你把我害成这幅模样,却敢做不敢认了吗?你不是想看看我得了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吗?抬起你的眼睛来啊,看看你的得意之作啊!”

高叩翡头上直冒冷汗,他强忍恶心,斥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谁给你下毒了!我没有……不是我!”

江芙冷笑:“不是你?你说不是便不是?”

高叩翡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没做便没做,不能平白受了你污蔑!”

“你要断我污蔑,也得先自证你或你父亲不是毒害我的人,不然我此番是戳穿,不是污蔑!”江芙道。

高叩翡眼中一惊:“这又关我父亲什么干系?”

江芙道:“因为谅你也没这个胆量和本事!但你父亲,甚或你祖父你伯伯你叔叔你哥哥你姐夫,但凡你家有当朝为官的,谁与我爹爹有私仇,谁就有嫌疑!”

高叩翡好不容易勉强支撑起身子,他用衣袖擦擦嘴巴,想看江芙又不敢看,只能一边身子对了她,两眼却望着旁处,喃喃自语了数遍“胡说八道”,心里觉得荒唐至极但又不知晓从哪开始应对。

江芙撑着僵硬的四肢,又向他移进两步:“你在我面前百般抵赖也没用,我爹爹已经上报刑部,你只稍想清楚怎么回复刑部即可。我与你只在章麟见过区区一面,我受毒后父亲便立刻封府、从未对外透露消息,我家婢女每日用毯子捂着我来这间医馆诊病,何以偏你能笃定我生了病,并专程来医馆堵我?甚至指使自己的家仆硬闯内室也要不见不罢休?”

高叩翡褐色的眼眸跟萃了冰似得冷得异常,逐渐将视线死死盯向捂着嘴瑟缩躲在一旁的家仆高旺。

不是这高旺自作聪明引他来医馆,他现在能落得这般狼狈?

高旺感受到了来自少主的两道寒意,内心亦叫苦不已,头皮一硬,忙跪下膝来连连磕头,嘴里喊着“公子饶命!江小姐饶命!都是小的的错,都是小的的错!”

江芙在高氏主仆间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难查的笑,转身向那高旺挪去。

虽然今日王青梧施针后,她确实能靠着自己走上几步,但总体肢体仍很僵硬,那手足不是连着自己筋骨长得一样,行动起来一点不听使唤。

外人看来便是这女童佝着两只手,一跛一跛、生硬地慢慢走向那家仆。

灵芸大惊:小姐竟然成了个跛子?!

她两只眼睛瞪向王青梧,跟要撕了他一样!

——这就是你的医术?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不会把人治坏?

王青梧面上亦失了方才的欣慰激动,代以惊恐不安——军器监监卿的掌上明珠被他扎了近十天,结果扎成个跛子?

这走路是勉强能走些了,但到底是治好了呢,还是治坏了呢?

王青梧忍受不住江家婢女的灼灼怒视,只能撑着袖子将自己的脸遮盖起来。

江芙艰难走到跪地的高旺身边,再撑着地面,艰难地蹲下身子。

她一手扶住高旺的肩膀,柔声说道:“奇了怪了,你只是他们家的仆从,与我和我爹爹素不相识,哪里来的深仇大恨要对我等下如此狠毒的手?现在为何要将过错都自己拦了去?”

说着,一声悲悯叹息:“想你在他家门下求个活口,必也身不由己,自然要听他们的差遣。但即便那毒真是你下的,你也并非主谋,而是受了他家的指使罢。”

末了,她拍拍他的肩膀,最后说道:“你现在在他的威视之下,想是怕极了,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届时刑部问起你来,你只管照实了说,我与爹爹心里有数,不会追究你的主罪。否则,无论你说与不说,都只是为了他们家替罪卖命的一颗棋子而已。”

她这话不说倒好,无非是招少主一顿谴责或扇几个耳光,可这么一说出来,倒要坐实了他家主子们的谋害之罪,以及他的叛主之名似的。

高旺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连连后退,待退到墙壁、退无可退,才伸手指着江芙,语无伦次说道:“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我家主子什么时候毒害你了?我家主子没有指使我毒害你?我我,我也没有对你下过什么毒!”

江芙并不愠怒,只是蹙蹙眉,疑惑反问:“那你方才为何一直讨着饶命,还说什么都是你的错?”

高旺一怔。

难道他说都怪他打从一周前就借病请假,实际蹲守医馆,一直暗中监视江芙?

难道他说都怪他今日特意将高叩翡引到医馆来,好借势羞辱、收拾因她导致自己被处罚、杖责的江芙?

一时间,高旺脸上乍青乍白,眼神闪烁瞥向高叩翡,瞬间又跟触火一样退回来。

而高叩翡已经止了干呕,也不再看着江芙,只跟一块千年寒冰一样瞪着高旺,带了些心如死灰。

江芙眨眨眼睛,又补了一句:“为何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自己讨了去,说什么都是你的错?”

高旺在高府不算机敏出挑,但也是与高叩翡一起长大的。高叩翡素来性子直快,又冲动易怒,心绪动乱之际往往言语失了分寸得罪他人。而高旺相对世故沉稳些,不仅能拦着帮他压压气性,还能与他分析些人心长短、迂回利害,且这么多年来都是鞍前马后、敦厚少语的忠实模样。若是他高叩翡犯了错,高家老祖爷鞭子伺候时,从来是先打他,再打高旺,只是高旺得挨双倍的打!打他会留些手,打高旺却是不留他命的!

只是高旺从来没抱怨过,连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他无论前一天挨了多重的打,第二天还是会来陪他,在家里静闭也好,去学府上学也好,他从来不会抱怨一个字。

好像他是他身上分出去替罪受罚的一个肉身,那些罚吃在他身上,便不会再跑回来找他的麻烦了。

所以即使他高叩翡有一二嫡出的兄弟,庶出的更能铺开十根手指来一一细数,但没有一个人能像高旺一样让他觉得踏实安心,如果身边半天没有高旺,他就会心绪不宁、烦躁不安。

只有这一次,原本他认为受过罚、挨过打,这事情便过了,待两人伤势好一些就再一起上学去,他仍旧会去找江芙的麻烦,但是会在高旺的看顾下做得隐蔽些。但意料之外的是,那日早上他穿戴好了衣帽坐上马车准备去学堂,高旺却托了人来告知说他屁股的皮肉被打烂了,需要天天去医馆换药,他须得告几天假,暂时让别人来顶替。

他今天原本对什么休沐、游街是没多少兴致的,只是高旺拿了一个木头做的玩偶来告诉他街上如何热闹,又出现了多少来自大壅的新式物件,他见他兴致这般高昂,也被感染了,便与他一道出来游街玩耍。

只是到了这定春医馆附近,高旺突然说前些日忘了些药在医馆,须得进去拿一下,才将马车停在了对面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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