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阁内,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苏花楹整个人被雪白绷带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杏眼。
她斜倚在黄花梨摇椅上,身侧几根翠绿藤蔓蜿蜒成架,托着一本最新的《妖兽图鉴》和街边随处可见的《一元复始》心法。
“翻。”她说完,藤蔓闻声而动,书页沙沙作响,现出一只狰狞妖兽画像。
“毒狰,天阶妖兽,实力约等于一个谢流韶——”苏花楹看到第一句微微一愣,唇角不自觉扬起。
这般将妖兽与人相较的写法,挺有意思。
她逐字默念,“形似豹、通体幽绿瞳纹、五尾可化矛,矛上剧毒……”读到“喜食幼婴,见幼婴可显出背上藏匿瞳纹中的弱点真目”时,苏花楹眼皮一跳,眉头微蹙,绷带下的身子不由绷紧。
“谁编的?”
这编纂者莫非疯了不成。
难不成要修士们出门斩杀妖兽时还捎个奶娃娃当诱饵?
“自然是城主编的,这是专门给二公子的,与外头流传的略有不同。”正在清点照月节福礼的古嬷嬷头也不抬,脸上褶子笑成了菊花。
苏花楹立即正色:“为了收集这些信息,尊上一定……受了许多罪。”话音里带着十二分的诚恳。
古嬷嬷哭笑不得,“你啊你……”本想调侃一句,然话到嘴边忽然顿住,她神色一肃,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尊上为编此书,踏遍荒渊九死一生。”
这时,藤蔓又翻过一页,露出密密麻麻的腐灵蚁插图,单只不足为惧,实力与炼气修士相当,聚之上万则生蚁后,能腐蚀阵法,破坏力与你不相上下,难以估量。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黎不弃。苏花楹不由莞尔,这般亲昵的笔触,倒像是兄长在给幼弟写家书。
荧光蛟,地阶妖兽,实力堪比寻道宗张乙。
张乙这个名字苏花楹有印象,是寻道宗一位较有名气的大长老。
将凶兽与修士一一对应,这般写法虽不甚庄重,却意外地令人印象深刻。
苏花楹看着那些画功不佳、文字描述极其生动的图鉴,忽然觉得这些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鲜活气。能写出这样图鉴的人,真的会是传言中那般冷血残酷吗?
至少,定是个极用心的兄长。
再往后,鬼哭藤、绿线毒虫……妖兽种类繁多,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越看,心里越沉。
荒渊外盘踞的妖兽,竟是连上界典籍都未曾记载过的凶物,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百倍。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进去,怕是都要脱层皮才能出来,而真正的荒渊王如今正被困在里面……
要是他真死在里面,她这一世的情劫不就彻底失败了?
失算了……
原以为选了个渡劫的捷径,如今却一脚踏进了泥沼,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断没有轻言放弃的道理。
月宫秘境确实玄妙非常,而她这副肉身终究太过孱弱,根本无法承受秘境中的灵力冲击。
至于什么“月宫钥匙”、“仙人授法”,不过都是她临场编造的幌子罢了。
所幸众人深信不疑,她的目的已然达成。
这样一来,安全暂时得到保障,往后施展上界仙术时,她就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总之,这十年里,她说什么都得跟真正的荒渊王搭上线,让他感受到自己“满腔的爱意”!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个活阎王得好好活着才行。
堂堂荒炎城主,威震八方的存在,总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正感叹轮回台折磨人、命运多舛呢,突然瞥见古嬷嬷鬼魅般的身影闪到屏风后,她摸出了传讯符。
片刻后,古嬷嬷从阴影里走出,清了清嗓子道:“二公子说你醒了,就赶紧做正事。”
苏花楹一愣。
正事?她有什么正事?
“城主……”古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苏花楹蓦地反应过来,绷带下的身子一激灵——差点儿忘了维持自己的人设!
她现在是“得仙人指点”的恋爱脑,醒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迫不及待地去见“心上人”!
然此时身上缠了绷带动不了,苏花楹眼睛快速眨动几下,“嬷嬷,快送我去见尊上!我要将所学倾囊相授,助尊上平定荒渊!”
她知道现在这个荒渊王是黎不弃假扮的,但是外人均不知情,作为一个对荒渊王情根深种、一心为荒渊王着想的人,醒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与荒渊王分享自己的收获,第一时间要见荒渊王……
她得主动帮黎不弃遮掩,方能显出对荒渊王的一腔真心。
幸亏她醒来后就选择了看妖兽图谱,也能找补一二。
苏花楹声音温柔,语气却异常坚定:“如今我已看完妖兽图谱,对妖兽有所了解,跟上界仙法融合,一定能找到帮助尊上彻底消灭妖兽的办法!”
古嬷嬷笑吟吟地说,“好,好好。昨夜庆功宴后,尊上煞气有些失控,这会儿正在锁灵殿内休养,老奴这就送你过去。”
苏花楹:“……”
黎不弃那家伙煞气又失控了?喊她过去念清心咒的吧。
古嬷嬷又说:“尊上常年在荒渊深处镇守裂隙,只有照月节才会回来呆上半个月,姑娘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啊。”
苏花楹害羞地说,“我知道。”
她现在一个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木乃伊,要把握什么机会啊?
……
锁灵殿。
苏花楹被推入殿中时,青铜大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
殿内有阵法,与外界彻底隔绝。
黎不弃选择此地休养,想来这里应该很安全!
此时殿内光线偏暗,唯有穹顶一轮温润的圆月悬照,清冷的光辉如薄纱般铺落,映得地面阵法纹路隐隐泛着银光。
大殿正中央有一个圆形阵法,上面铺满密密麻麻的铁链,每一根铁链上都刻满晦涩咒文,随着轻微的震颤发出低鸣。
铁链的另一端,尽数汇聚向殿角阴影处——那里锁着一张玄铁椅,椅上人影斜倚,傩面覆脸,指节轻叩扶手,发出细微的、近乎兽爪刮擦骨头的声响。
苏花楹浑身缠满绷带,动弹不得,连推动轮椅都做不到,只得低低唤了一声:“尊上……”
座上的人影倏然一动。
铁链哗啦啦地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尤其刺耳。
他缓缓倾身,傩面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光泽,可还未开口,喉间却骤然溢出一声低吼——不似人声,倒像某种凶兽被激怒时的嘶鸣,沙哑、暴戾,裹挟着压抑不住的煞气。
怎么回事,他的修为怎么又提升到了元婴期?难不成短时间内再次服用了临时提升修为的丹药!
“你又服药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沙哑的回应:“……嗯。”
苏花楹冷声道:“你不要命了?”
“呵呵,这不还有你吗?”
“心上人”的弟弟,还得配合他隐瞒荒渊王被困的消息,不得不救。
苏花楹只能念起了清心咒。
座椅上的人起初还在挣扎,铁链铮铮作响,傩面下的呼吸粗重而紊乱。
但随着咒文一遍遍回荡在幽寂的殿内,那股暴戾的煞气渐渐被压制,锁链的震颤也慢慢平息。
她没有停。
咒文念了一夜,嗓音渐哑,直至东方既白,晨光渗入殿内,玄铁椅上那些刻满符文的锁链终于自行脱落,哗啦啦坠了一地。
黎不弃缓缓起身。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傩面下的目光晦暗不明。随后,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缕锋利的气劲,如刀般从她头顶的绷带开始,一寸寸向下剖开。
绷带散落,露出了底下涂抹绿色药膏的脸。
“你修为太低,承受不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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