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毓露的眼眶也红了，不过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不似沐晚意那般气急败坏：“你方才说我成天游走于不同的男人之间，这句话说得没有错，我不反驳。”
她扯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但是如果我有得选择，我宁愿游走于不同的女人之间，也不愿意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周旋。你以为同男人打交道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吗？”
她这话像是说给沐晚意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也想问，为什么你口中的摄政王爷也好，经商奇才也罢，还有那个武功天下第一的江湖高手，他们为什么都是男人？”
她的语气虽轻，却是掷地有声：“这些身份为什么不能是女人？倘若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是女人，我的日子恐怕会过得比今天轻松得多，至少在与她们正常交往的时候不会被人在背后议论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想到了方才徐行之在饭桌上说的话，他说除了那位女先生之外，比男子还要厉害的女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多的来。
但若是学堂能够发展下去，这样的女人也许会越来越多。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齐夫人的师父在做些什么，也明白了她的师妹所创建的那座学堂只收女学生的原因是什么。
男人们都有读不完的经史子集，总有说不完的长篇道理，而反观女子，女子们的识字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倘若能有越来越多的女子成为位高权重之人，那么全天下女子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
玄武国未来的女帝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这番话点醒了她自己，却显然没有点醒沐晚意。
沐晚意不可置信地瞪着沐毓露，全然没有听明白她到底在讲些什么：“摄政王爷不是男的难道还能是女的？女子天生体弱，本就不如男子，且见事也不如男子那般周全，就算是习武或者经商，那也是比不过男子的，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面对这些质问，沐毓露都不以为意，她也完全没有同沐晚意争辩的心思。
她沉浸在一种幡然醒悟的狂喜之中。
原本她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那就是逃离沐府逃离京城，在一个没有沐家人也没有穆王爷的地方自由地生活。
可是到底要怎么活，为了什么而活，她的心中一片茫然。
但是就在刚才，她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那就是入学堂读书。
她要去玄武国，去齐知秋所说的那个其野学堂，她要拜徐在野为师，要读书要明理。
然而她心中的这团火才刚刚烧起来，下一秒就被沐晚意所说的话浇灭了：“怪不得父亲常说你是个疯子，你果然时不时就要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疯话。眼看着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居然还是这副样子。”
沐毓露愣住了，“什么眼看着要成婚？谁要成婚？”
方才不管沐晚意如何说她，她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此刻听见自己要成婚的消息，她终于是慌了神。
沐晚意自然也瞧出来了她情绪的变化，意识到只有这件事才能够真正打击到沐毓露，她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东拉西扯说了这么久，我差点都忘了，妹妹今日前来是祝贺姐姐新婚之喜的。”
沐毓露心中大骇，紧紧地攥住双拳让自己保持镇定。
只听沐晚意慢悠悠地继续道：“姐姐再过几日就要成为定远王妃了，这可是令全京城女子都艳羡的婚事，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圣上亲自赐婚，旁人求都求不来呢。”
见沐毓露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沐晚意赶紧添了一把火：“对了，圣上催得急，成婚的日子就定在五日后，时间可快得很……”
不待沐晚意将剩下的话说完，沐毓露便夺门而出。
五日后。
再过五日她就要嫁给穆衾寒，再次回到那个对于她来说不见天日的穆王府。
她没有想到这桩祸事来得这么快，快得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匆匆忙忙地往沐府赶的时候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深呼吸一边思索可行的对策。
然而在回到沐府之后，看见阖府上下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场面之时，她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被点燃了。
沐昭氏和王姨娘奉命在大门口守着，见到沐毓露回来，她们一前一后拥了过来。
王姨娘喜笑颜开：“恭喜我们大姑娘得了一门好亲事，而且还是圣上赐婚，这可是天家颜面。”
沐昭氏阴阳怪气：“你这孩子也是不让人省心，自从前次抛了绣球之后我和你爹天天忧心你的婚事，生怕你又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如今可好，穆王爷竟然还肯要你。”
沐毓露抬起眼在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掠过她们一言不发地往府里走去。
府里的下人早已向沐玉罡通报了她回来的消息，此刻沐玉罡就在正厅的门口等着，一脸欢喜地望着沐毓露，脸上的肉简直都快要挤到一起去了。
沐毓露越过人群，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女儿不嫁。”
沐玉罡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他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很没有面子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装模作样地在空中虚扶了沐毓露一把，“你这孩子干什么呢？都是要做定远王妃的人了，还这般不成样子，快点起来，别让下人们看了主子的笑话。”
沐毓露倔强地跪在原地，抬起头定定地盯着沐玉罡，再次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女儿不嫁！”
沐玉罡顿时就愤怒了，他几乎是跳起来冲沐毓露吼道：“你不嫁？那好，那让我们全家去死吗？”
他这一声怒吼可以说是吼得地动山摇，吓得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屋檐底下挂灯笼的侍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院子里吹拉弹唱的乐人也放下了手里的乐器。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院子中央对峙的沐玉罡父女身上。
也许是顾及到穆衾寒，又或许是考虑到沐毓露嫁进穆王府之后就会摇身一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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