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找借口推托,更不是不给各位姐姐脸面,只是守着规矩罢了。”裴知微目光清亮,缓缓扫过眼前几人。
“方才姐姐们说起秦娘子,一口一个‘礼教’‘规矩’挂在嘴边。
如今却要逼着我坏了律法、把官署里的机密透出去——这难道不也是另一种‘没规矩’?”
几句话堵得那几人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厉害。
穿水蓝裙子的女子被噎得动了气,正要张嘴反驳,眼角却瞥见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位宫装女官。
那女官气质沉稳,正安安静静看着这边,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却透着股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仪。
几位贵女顿时闭了嘴,方才的气焰散得干干净净,脸上只剩惴惴不安。
女官缓步走过来,先对着几位贵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向裴知微,语气温和。
“裴娘子,太后娘娘传召,请您这就随我去凤仪宫说话。”
这话一出口,不光那几位贵女脸色骤变,连周围悄悄投过来的目光,也一下子浸满了惊疑和探究。
太后素来深居简出,这几年连后宫的妃嫔都难得见她一面,怎么会突然召见一个外臣家的女儿?
裴知微心里也是一紧,面上却没露半分,稳稳站起身,对着女官恭敬道:“有劳姑姑带路。”
她又转向那几位神色变幻不定的贵女,语气平淡得没什么起伏:“各位姐姐,我先失陪了。”
转身跟着女官走时,她心里已飞快转开了念头,太后这时候召她,绝不可能只是拉着说些闲话。
冯朝那案子虽说已经结了,可牵扯的人和事太多,陛下虽说发了明谕把事情定了性,可皇家的脸面终究是受了损。
太后这一趟召见,到底是想安抚她?还是要追问什么?又或者……藏着别的用意?
走出御花园的热闹,踏上深宫的长廊,周遭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连风都似是轻了几分,透着股让人沉心的肃穆。
引路的女官步履无声,只有裙裾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裴知微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凤仪宫并不奢华,却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威仪。殿内熏着淡淡的檀香,而非寻常宫眷喜爱的甜香。
太后并未端坐正位,而是在临窗的暖榻上倚着一个引枕,手中拿着一卷书。
她身着常服,鬓角已有银丝,目光却清澈锐利,不见浑浊。
“臣女裴知微,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裴知微依礼下拜。
“起来吧,不必多礼。”太后的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赐座。怜星,看茶。”
引裴知微前来的女官无声退下,很快端来一盏清茶。
“尝尝,这是哀家宫里自己熏的茉莉香片,外面喝不到。”太后语气寻常得像是在招呼自家晚辈。
裴知微依言捧起茶盏,轻轻一嗅,茶香清雅,茉莉的香气沁入心脾,她紧张的心绪稍稍缓解。
“谢娘娘赏赐,茶香清远,入口甘醇,是好茶。”
太后微微一笑,放下书卷:“哀家听皇帝说了,秦家丫头那案子,你出了大力。”
来了。
裴知微放下茶盏,垂首道。
“臣女不敢居功,全赖陛下圣明,瑞亲王殿下与家父全力查证,大理寺上下协力,方才水落石出。臣女不过尽了些微末本分。”
“微末本分?”太后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能在秦府地毯上找出那半枚鞋印,能顶着陛下‘自缢’的定论坚持勘验,能看出验尸格目上的不合常理之处,还能从张家二郎遇刺的现场看出伪造痕迹……
裴娘子,你这微末本分,可不微末啊。”
裴知微心头一紧,太后对她在此案中的举动,竟知道得如此详尽。
“臣女……只是自幼随父亲耳濡目染,比旁人多了些留意罢了。”
“是啊,裴凛教了个好女儿。”太后语气莫测,“只是,你这般本事,这般心性,放在闺阁之中,倒是可惜了。”
裴知微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太后话锋却是一转:“今日叫你过来,一是想看看,能让我那眼高于顶的小儿子几次三番在哀家面前提及的姑娘,究竟是何等人物。”
萧云湛……在太后面前提及她的勘验之术?
裴知微蹙着眉,仍揣着几分懵懂抬头,撞上太后含笑的眼,耳根倏地一热。
“二来,”太后的神色稍稍郑重了些。
“冯朝虽已伏法,但此案终究是给皇家的体面,撕开了一道口子。
皇帝罚了那几个隐瞒不报的家族,是明面上的惩戒。
但哀家想知道,在你看来,酿成这般悲剧的根子,究竟在何处?”
这个问题,远比裴知微预想的任何责难都要犀利和深刻。
她沉吟片刻,知道在太后面前,任何敷衍之词都毫无意义。
“回娘娘,臣女以为,根子在于‘无声’。”
“哦?”太后挑眉,“细细说来。”
“冯朝之恶,在于戕害人命,其行当诛。但臣女翻阅卷宗,询问证人所见,深感那些逝去的女子,在‘死’之前,早已‘无声’了。”
裴知微组织着语言,声音渐渐沉静有力。
“王玉兰泣诉无门,沈清沅抗争无力,即便是秦娘子,她的不愿与恐惧,也只能化作一声对丫鬟的哭泣,却无法上达天听,无法改变分毫。”
“她们的身不由己,她们的恐惧挣扎,在家族颜面、利益联姻面前,皆成了必须被掩盖的‘无声’之事。
正是这‘无声’,给了冯朝可乘之机,让他以为自己的恶行可以永远被掩盖在‘自缢’的幌子之下。
也正是这‘无声’,让诸多家族选择了隐瞒,反而使更多女子置身险境而无从预警。”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檀香袅袅。
太后久久不语,目光望着窗外一株已然凋谢的海棠,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好一个‘无声’。哀家在这深宫里大半辈子,见过的‘无声’之事,又何尝少了。”
她转回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裴知微:“那你觉得,该如何让这‘无声’变‘有声’?”
“臣女不知。”裴知微坦诚道。
“臣女只知,查清一案,可告慰一魂。
但若根源不变,难保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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