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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索隆被锁链禁锢着,押解回努门诺尔的罗门娜城。阿尔-法拉宗将他视为最辉煌的战利品,向全城乃至整个王国炫耀着努门诺尔无可匹敌的力量——连“大地的主宰”都被他们生擒。这位看似落魄的囚徒,其狡诈与心智的剧毒,远超阿尔-法拉宗最狂妄的想象。索隆的牢笼,恰恰成了他播撒毁灭的最佳温床。索隆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一场精心策划、缓慢而彻底的腐化,在努门诺尔的心脏地带蔓延开来。

索隆深谙人性,尤其是阿尔-法拉宗的弱点:对力量的贪婪、对衰老的恐惧,以及被胜利冲昏的头脑所滋生的无边傲慢。他并未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了最有效的伪装——谦卑与智慧。

他首先展现自己渊博的知识,解答阿尔-法拉宗关于中洲地理、矿物,甚至一些古代秘术的疑问,其见解之精妙远超努门诺尔的学者。他“不经意”间透露的关于精灵弱点、矮人宝藏的秘闻,更是挠中了国王的痒处。他巧妙地恭维阿尔-法拉宗的伟大,暗示只有如此强大的王者,才配得上真正的永恒。很快,索隆就从阶下囚变成了国王最信任的顾问,他的锁链被解除,代之以华丽的袍服和靠近王座的尊位。

接着,他开始系统地灌输他的思想。他利用努门诺尔社会早已弥漫的对永生的渴望和对维拉禁令的不满,将自己的黑暗哲学包装成“揭示真相”与“打破枷锁”的解放之路。

索隆在宫廷宴会,甚至半公开的演说中,用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宣称:“维拉并非创造者,他们只是一群强大的灵体,窃取了世界的管理权。他们编造了‘伊露维塔’的神话,只为奴役众生,尤其是限制人类这个拥有无限潜力的种族。” 他声称维拉禁止人类西航,禁止追求永生,是出于恐惧——恐惧人类一旦掌握永生的奥秘,终将超越他们。

索隆抛出了最具煽动性也最致命的证据:“你们以为人类追求永生是虚妄?大错特错。第一纪元的记载千真万确,那个叫弥林的人类,他不仅真实存在,而且他成功了。他突破了维拉的封锁,成功抵达了维林诺,并因此获得了永生。维拉对此心知肚明,却严密封锁消息,只允许精灵和他们选中的‘宠物’享受永恒。弥林知晓永生的秘密,却选择独自享用,拒绝与他的同族分享。这是维拉偏心最赤裸的证明,也是弥林对全体人类的背叛。” 索隆的声音充满了“义愤”,“努门诺尔人,你们如此强大,如此智慧,凭什么要被维拉和那个自私的弥林剥夺追求永恒的权利?”

当听众的愤怒与渴望被彻底点燃,索隆适时地引入了他的“救世主”:“但希望并未断绝,在维拉之前,在一切规则束缚之前,存在着一位真正不受限制的主宰!他代表着力量、自由与突破一切枷锁的可能性。他并非捏造的‘伊露维塔’,而是米尔寇。那些被维拉污蔑为‘黑暗’的力量,正是打破他们统治、实现真正自由与永生的钥匙,米尔寇才是‘自由的给予者’。”

这些言论如同瘟疫,迅速在努门诺尔的贵族阶层和渴望改变的下层民众中传播。索隆的“博学”和“坦诚”赢得了众多信徒。他反对维拉的言论为努门诺尔人压抑已久的叛逆和对永生的渴望,提供了“合理”且“高尚”的理论基础。

索隆关于弥林的公开言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忠贞派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巨大波澜。他们一直相信弥林的存在,但索隆以敌人的身份亲口证实,其分量截然不同。

在安督尼依港附近隐秘的聚会点,忠贞派的领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连索隆都不得不承认弥林的存在和抵达维林诺的事实。” 一位老者声音颤抖,“这哪里是背叛?这分明是一如的恩典,是维拉并未抛弃人类的明证。弥林能被维拉接纳,正说明我们人类的灵魂拥有被提升,被赐福的可能。他的永生,不是自私,而是一如赐予忠诚者的奇迹和希望,是维拉之光穿透黑暗的象征。”

索隆那些关于弥林“自私占有永生秘密”的言论,在努门诺尔社会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撕裂。

忠王派将索隆的话奉为真理。弥林在他们口中成了“卑劣的窃贼”“维拉的宠物”“背叛全人类的懦夫”。他的名字成为贵族宴会上咒骂的对象,是“我们为何要自己争取永生”的最佳反面教材。任何提及弥林正面事迹的言论都会被扣上“同情叛徒”“迷信维拉”的帽子。

忠贞派则视弥林为“一如恩典的化身”“人类希望的灯塔”。在秘密聚会中,他们传颂着弥林,将他抵达维林诺视为维拉并未抛弃人类的明证。弥林的存在是他们对抗索隆黑暗教义、在绝望中坚守信仰的核心支柱。

两派的对抗达到了白热化。忠王派利用权力,大肆搜捕、迫害忠贞派成员,摧毁他们的秘密集会点,焚毁任何带有维拉符号或提及弥林正面信息的物品。而忠贞派则在更深的阴影中活动,弥林的名字成为他们互相辨认和鼓舞的暗语。

索隆本想用弥林的存在来证明维拉的偏心和煽动仇恨,却在无意中为忠贞派注入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凝聚力。弥林的存在本身,成了他们对抗忠王派黑暗教义的最有力武器——维拉没有抛弃人类。他们迫切需要找到弥林,确认他的平安,并从他那里获得指引和对抗索隆阴谋的智慧。

通过仅存的、极其危险的秘密渠道,忠贞派几经辗转,终于将包含索隆言论和自身信念的密信,传递到了林顿的吉尔-加拉德手中,信中恳请至高王帮助联系弥林。

吉尔-加拉德深知此事重大,他立刻派遣最信任的精灵信使,携带密信和安全的路线图,秘密前往弥林在中洲的联络点。最终在灰港附近的佛林顿,在造船者奇尔丹那间可以听见海浪声的简朴石室里,几位历经艰险、代表努门诺尔忠贞派核心的流亡者,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弥林。

当弥林踏入石室,忠贞派代表们激动得难以自持。费瑞尔上前一步,深深鞠躬,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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