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犀此刻正坐在马车里支颐思考。
她觉得萧衔梧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她想不通萧衔梧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
她直觉萧衔梧刚才那副模样明显是有事要和自己说,可为什么他又突然不说了。
正陷入冥思苦想中的陆照犀觉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爪子实在烦人。
“别吵!”
旁边人推搡的动作立刻停止了。
一马车人齐齐看向陆照犀,眼神含蓄且震惊:大小姐,你知道你已经被绑架了吗?!
是的。陆照犀被绑架了。
刚说完“还能在苍陵城丢了不成”的她,转头就在离开书坊没多久的时候,被绑架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命令的绑匪头子一号:“嘿!我说你这小娘皮——”
绑匪二号立马伸出手来拦住绑匪头子的动作:“哎!大哥!大哥——”
陆照犀被吵的思考不出来一个结果,索性放弃,终于舍得分神出来看这俩绑匪,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绑了的自觉。
绑匪头子一号被陆照犀的平静淡定眼神激怒了,他觉得自己从业以来的专业水准受到了莫大的挑衅:“我说你这小娘皮怎么回事!?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害怕!?”
绑匪二号连忙安抚大哥脆弱敏感的情绪:“装的!哥!她铁定是装的!!”
“唉——”
陆照犀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见陆照犀一脸无奈,二人都止住了动静,只见她一手拨开车帘,二人目露警惕之色,死死的盯着陆照犀的下步动作,陆照犀一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瞧瞧,车窗外的景色入目不是青山绿水,而是大街小巷。
陆照犀一副心累神色缓缓道:“你们若是真心诚意的来绑我,何必一直带我在城内打转?目前这个地方,距离苍陵衙门不过两条巷,你们说绑我,更像是在驴我。”
两人听闻这话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绑匪二号真诚地向陆照犀问道:“姑娘上了马车就没看过窗外景色,如何知晓我们没有带你出城?”
“你们虽在我上马车前绑缚了我的眼睛,但是进了马车后又摘了下来。说明你们并不想让我感到特别恐慌,只是想蒙蔽我的视线,不让我知道最终去哪而已。我并非苍陵人,对周边环境并不熟悉,如果要带我远离城镇,我本也认不出来路线,又何须多此一举绑我眼睛?况且马车行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和土路上的声音截然不同,自我上了马车以后,听到的一直是同一种声音,自然分辨的出来,你们没有带我出城。”
绑匪二号闻言叹了口气,叹服道:“在下受教了,我们下次绑人一定会注意这些细节的。”
绑匪头子一号十分服气,抱拳道:“陆姑娘不愧是风闻卫指挥使之女!见多识广,我等佩服!”
听到绑匪头子一号报出了自己的身份,陆照犀才是真有点惊讶了。她来苍陵城内没多久就被顾淮年发现了行踪住在衙署里,对外的身份是顾淮年的表妹,不曾泄露过其他;若是绑她,应当是冲着顾淮年表妹这一身份,自然地,她以为这两位绑匪绑架自己是为了要挟顾淮年。
但既然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便不是为顾淮年而来。
难道是京畿那边出了什么事?
陆照犀脑中快速捋出来几条线:如果是父亲或外祖派人,知晓她住在衙署里应当是光明正大将她带走,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因此二人显然不是他家里派人来的。如果是父亲的政敌,那多半是韩党派人下手,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同韩崇远的关系,确实是不敢怠慢伤害了她。可如果是这样,就不会带自己在城中打转,而是即刻出城入京或是运转到某个地方给自己关起来才能威胁父亲,由此看来也不关乎党派之争……
陆照犀轻压眉眼,冷肃道:“你们既知晓我的身份,那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二人此番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两绑匪面面相觑了一会,而后绑匪头子一号抱拳道:“我们此番是为萧世子而来。”
本就对萧衔梧置气的陆照犀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不由得将对萧衔梧的不满迁怒俩绑匪:“既然是为萧衔梧那个狗东西而来,你们不给他绑了,绑我是几个意思!?你们也不想想,绑我能威胁到他吗!?能吗!!你们自己都不觉得荒谬的吗!?”
两绑匪被劈头盖脸的质问打的像凄风苦雨中的两朵娇花,畏缩在马车角落里瑟瑟发抖。
绑匪头子迟疑了一会,继续道:“靖王与靖王妃都在边疆,并不同世子有过特殊往来。萧世子也并未娶妻纳妾,十几年以来世子身边都只陆姑娘您这一位朋友最为亲近。”换言之,不找你找谁。
这下陆照犀真无语凝噎了。
陆照犀气的直哼哼。
“陆姑娘,我们绝非有意为难与您,还请您配合我们,关上车帘,等到萧世子而来,我们自会放你离去。”
“皇室想让萧衔梧做什么?”
这突兀的一句话一出来,绑匪二人都惊了,绑匪二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陆照犀抬手打断:“不要找借口说什么你们不是皇族宗室的人。寻常官员都称呼那狗东西叫靖世子,只有皇室中人为了区分萧衔梧非皇室子弟,所以习惯性用姓氏称呼而非封号。”
大曜以“嬴”为国姓,而萧家是以战功封王,也因此萧衔梧虽贵为世子,但却是同皇室并无血缘关系,皇帝忌惮之下随时可能被撸爵、有贵无尊的世子。
绑匪二人心中实在叹服陆照犀的敏锐,怪道当时接下此活时幕后之人让他们不要与陆照犀交恶,他们原本还以为对方是看在陆照犀的父亲陆文宓为皇室卖命,是皇帝心腹的原因;现在看来,陆照犀这样七窍玲珑的人,倘若做了对手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难缠角色。
“陆姑娘应该懂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既已猜到我二人身份,姑娘应该心中有数,个中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陆照犀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微微颔首,算是答允,又思及半个多月前,她问萧衔梧为何而来,萧衔梧诓骗自己是替皇帝编纂山河志的那一幕,就知道他当时在找借口敷衍自己。
“狗东西。”
陆照犀轻声嘀咕了一句。
绑匪二号坐的离陆照犀近,听到了陆照犀说话,但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以为陆照犀有什么要求:“陆姑娘说什么?”
陆照犀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
见陆照犀如此乖顺配合,二人果然也信守承诺没有为难她半分,将她带到一个偏僻院子中安顿下来后,还颇为体贴地问她晚上想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有没有想要看的话本之类的。
一直在苍陵府衙当苦力当了半个多月的陆照犀此时此刻突然被强制休息,十分悠闲自得,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吹凉风,从果盘里拎出一颗洗净的杨梅来,端详了一会儿,发问道:“你们拿盐水泡过了没?”
绑匪头子一号心道你这小娘皮吃的还怪精细嘞,那粗盐对于普通人家而言也称得上贵的咬人了,一斤猪肉也就能买一斤两的淮盐,拿来洗果子也实在暴殄天物了吧!冷哼一声,劈手从陆照犀手中夺过杨梅,扔到嘴里,道:“吃不死姑娘,就不要诸多挑剔了。”
陆照犀还没反应过来,手中蓦地一空,只有指尖残留着点点杨梅红汁,闻言有些悻悻地用手帕将残汁擦干净,将盛着杨梅的盘子递给绑匪头子一号,同他打商量:“大哥,要不你去千香楼里请几个姑娘来呗!”
千香楼,是苍陵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顶个儿的漂亮,歌舞技艺更是出众,用“高楼红袖客纷纷”来形容千香楼内的盛景一点也不为过。
绑匪头子一号闻言神色都扭曲了:“你是个姑娘!请千香楼的姑娘来做什么!!”
陆照犀很是不解绑匪为何问这话,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看歌舞啊!千香楼的歌舞乃是一绝!”
“你们在想什么!”陆照犀鄙夷地看着他俩,批评道,“男人就是庸俗!”
绑匪二号警惕地看着陆照犀,谨慎道:“你请千香楼的姑娘不会是和萧世子商量过什么暗号,想要借此通风报信吧?”
陆照犀翻了个白眼,气笑了:“你们本就是要引萧衔梧前来,我就算真的是在通风报信,也是在帮你们不是吗?”
“更何况,我如今待在衙署内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就算没有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顾淮年能让我去千香楼看歌舞吗?”陆照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真的只是想欣赏一下苍陵的歌舞而已。你们也能跟着一起欣赏,就当带薪休息,何乐而不为呢?”
“陆姑娘,虽然你的提议我们也很心动,但是雇佣我们的人,并没有给这方面的银钱。”
“……”陆照犀暗骂了一句不知道哪家宗室这么抠门,绑人的预算这么低。
陆照犀真诚提议:“那要不你同上峰联络一下呢?”
绑匪二人:“……”
绑匪二号受不了陆照犀的撺掇,于是真的去联络了。
收到飞鸽传信的上峰正在茶楼里观察动向,以为出了事,匆匆打开信件,看到信的第一句话:老大,点子扎手。不好搞。
上峰暗暗点头,心道,陆照犀是陆家同谢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不按正经闺秀那般教养长大,是以确实难缠了些也不为过。
随后往下阅读,目光锁定到下面的信息后,不由地呆滞,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此特地审批黄金百两,点子指名道姓要看千香楼的头牌花魁跳舞。
……
??
!!!
他被驴了。
上峰想。
上峰心中十分疑惑,陆照犀不是个姑娘吗?这真不是俩下属借着名义来坑骗经费吗?这真的合理吗?
他都还没看过千香楼的姑娘跳舞呢!
怀疑、迷茫、离谱种种复杂情绪混杂,暗杀绑架等等身经百战的上峰生平罕见地怀疑其信件的可靠程度。
最终还是提笔批复:允。
上峰颇为心动的想,他要不趁此机会也去据点看看跳舞好了。
陆照犀这厢暖香融融,歌舞升平;萧衔梧那厢收到警告信人都快疯了。
最开始萧衔梧收到信的时候,下了定论:假的。
陆照犀的身手他是清楚的,这丫头虽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但是逃跑技术深的小白真传,绝不会轻易被抓。
看了以后没当回事,随手扔进香炉里焚烧。
直到小白问他,为何陆姑娘去了书坊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时,他心里打了个突突。
而后萧衔梧又收到了另一封信,信里什么都没说,只夹杂了陆照犀的一对珍珠耳珰。这对耳珰就是他今天看见和柳芳平说话的陆照犀戴的那对,在阳光下一晃一晃的,晃得他心烦,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陆照犀确确实实落在了他们手上无疑。
萧衔梧心蓦地沉了下去。
萧衔梧面沉如水,将耳珰妥帖的收到了柜子里。
小白谨慎道:“以陆姑娘的身手,一般不会轻易落入对方手里,此事恐怕棘手,要告诉顾大人吗?”
萧衔梧将手中笔折断,冷声道:“不必!此事既然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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