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就想问的，被刚才那事打岔了过去。

“办妥了。”他点头。

裴今遥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终于熨帖了几分，又要问他细节，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难得露出急迫愉悦的情绪。

顾长夜默默收起了刻刀，“就潜入大理寺监牢，找到他然后打一顿就走呗，哪有什么细节。”

“就没有罗景明呼喊、痛呼的细节吗？你打他脸了吗，他就一张脸能看了你要真打了我还真有点唏嘘。”

他们在说的不是别的，正是纪煦花钱雇顾长夜闯入大理寺监牢把罗景明暴打一顿的事。

在罗景明被抓后，纪煦就在外面大肆宣扬还老是想夜闯大理寺打人，可惜他文不成武不就，就把这主意打到了八万兄身上。裴今遥从不动用私刑，也不支持他人动用，可武艺高超之辈行事，可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

她真的不倡议动用私刑。

“快快快。”此时焦急地催促顾长夜多说说细节的也仿佛不是裴今遥本人似的，“不乐意看他许久了。”

这倒是实话。

他拿刻刀的手一翻转变得空空如也，摊在裴今遥面前手指还抖动了两下，裴今遥不明所以，牵住了他的手。

“银两呢？”顾长夜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纪煦的八千八百八十八银两全给了裴今遥，她莫不是还想跟当初通缉令的百两赏银一样想自己独吞不成？

裴今遥牵着他的手变成了两只手把他的包在手心，柔情似水地摩挲着，眼神里满是情真意切。

“夫人，提银子多伤你我夫妻二人之间的情义。”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

“噌——”

白光闪长刀亮，裴今遥瞬间老实了，心中腹诽这人真不经逗，动不动就要提刀相见。

不说说到这刀她又不禁想到，自顾长夜出现在自己身边后，能在他手下安然无恙的人可真是少之又少。工部侍郎自不用说，娄临先中一刀再被割首，那群杀手更是死得只剩一个剩下的还被卸了下巴，罗景明只是被打了一顿并无性命之忧已是万幸。

“铃乐坊或许会被查封。”

插科打诨过去，顾长夜已知晓她找到了一本名册，账本他也一并给了出去。青楼被查封一座对他是意外之喜，可他也知道裴今遥到京城后流连各大青楼并不是为风月而是有自己的目的，只会更在意这件事。

“那我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她已有预料，比起其他她更在意铃乐坊内的女子们，要如何妥善安置而非让她们再次成为别人的摇钱树才好。

-

京城这几日格外的热闹，先前担忧害怕不敢出门的女子们也纷纷手拉着手出来游玩了。不止京城内的姑娘们，还有很多不远千里前来的各地女子也汇聚一堂。

裴今遥清晨应卯都能碰见好些个女子携手逛街，新鲜的面容带来了各地不同的风采，似乎将京城的暑气也一并驱散了，注入了新的活力。

而这只因宁安府衙贴出了一纸告示，为广招天下女捕快。

此告示刚好是在罗景明被抓后贴出的，不得不说挑了个好时机，京城大半的目光和议论都投射在女子身上，告示一出更是自然而然地将众人视线吸引到一处。

这天底下头一遭的事依旧引起了诸多男子的不满，甚至还有人写了文章意欲反对，有人反对那当然也有人支持赞扬。

印飞尘、孟修阳为首的国子监学生纷纷写文赞扬，暗贬反对之人心胸狭隘鼠目寸光。

旁些围观者只需看看这两波人的身份，心中就已明白此事已成定局，权臣望族都为此背书，那肯定是圣上的首肯。因此一时间反对者寥寥无几，此事也愈发热闹，传到其余十三地后，更是引得许多女子前来。

“追，别让她跑了！”

巷道内由远及近传来几道声响，七八个看起来是哪家护卫的男子手上拎着棍棒从里面跑出来。冲入大街后倒没惊扰他人，为首的护卫左右环顾没看到要追的人后让身后几人分散开寻找。

其中有个人没注意径直撞了裴今遥一踉跄。

“走路看不看——”那护卫霎时满脸怒色，可等他看清裴今遥的脸后瞬间怒色消失了脸色煞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嗫嚅着道歉，不等她回应就赶紧跟着其他人跑了。

裴今遥分明看见他是看清自己的面容后才变了神色的，并非看在自己穿着官服的份上。

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了，等那些护卫离开后，一个女子从上方的屋檐后探出头来确认追自己的那些人真的全都离开后，才放松地拍了拍胸口。

女子得意地笑着，也没仔细看直接就从房檐上跳了下去！

“哎哟！”

砰的一声，裴今遥的额头被这女子的手肘狠狠击中，女子也因此身影不稳差点摔落在地，她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女子乱飞的袖口，没真让她摔坐在地。

——“你没事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没事没事，多谢您了！”女子站稳身形时还撞在了她一下才稳住，连连道谢。

“我也没事。”裴今遥也摆摆手。

原本这都只是小事，裴今遥与女子分开后的一路再无意外发生，十分顺利地到了大理寺。可就在她一摸身上才发觉了不对劲。

钱袋子不见了。

裴今遥将内兜腰间束带全都摸了个遍，还真丢了，联想到方才不由扶额笑出声来。

今日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怎么了？”常寺丞见她脸色奇怪关切地问。

她便将来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常寺丞听后皱着眉，“京城近日来了很多天南海北之人，虽不至于混乱但这小偷小摸的事时有发生，裴大人也别轻放过。连官吏都敢偷谁也说不准还偷过多少人，得告知宁安府衙和兵马司的人，让他们严加巡视才是。”

“也是。”

裴今遥也有此意，偷了她是不要紧就怕偷盗之风猖獗。

可等她从宁安府衙回来，就发现大理寺上上下下已全知道了她被人偷了钱袋一事。

从寺卿大人到差役，无不关切她两句，黄忆柳还同情地给她送了一包糖渍梅子，裴今遥真是哭笑不得。就连两位只见过数面并不熟悉的少卿大人，也特意绕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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