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环所在的监狱房间比较宽敞，又因为他这段时间不断被传讯，一些事情也没让他做。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每天起来在房间内部自主动一动。
躺久了腰疼。
在高度戒备监狱里的单人间，面积有十几平，配备齐全。
这样包吃包住的日子，赵环过得很舒心，尤其是最近不用怎么动弹。
躺在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几天了。
他等啊等，都快等得睡着的时候，终于传来狱警的声音：“12138，有人找。”
赵环一下蹭起身，去接了盆水，拿来当镜子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特地洗了脸，收拾好了自己这才出门。
看见自己熟悉的狱警，他还特意问了嘴：“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狱警：“？”
赵环很好心情的重复：“就是你觉得我今天这状态好不好？样子还行不？会不会吓到人？”
狱警再次懵，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类似问题，可别人要见的要么是自己亲人，要么是爱人等等的，12138要见的……他们认识吗？
狱警不答，赵环也没不高兴，也不再问，乖乖跟着到地方。
刚一进去，赵环就钉在原地，他的眼神突然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动作和思绪都暂停了。
狱警提醒的声音撞进耳膜时，他的瞳孔才微微恢复原样，默默无闻地走到属于他的位置坐下，和眼前的女生面对面。
“你很像你爸。”
听到这句话，张阅音心一紧，面上却无波无澜：“他们都这么说。”
其实没人说。
她身边就没几个人，见过她爸的又都是季女士身边的人，或者家里的老人。
为了避免季女士伤心，大家都有意识地不说这个话题。
赵环原本准备了很多话，在他的设想里他应该很流畅很自然的和张阅音说话，可如今，他流畅的话语戛然而止，嘴巴半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知道现在的王艳芳不是你的妈妈。”张阅音说得肯定，在拿到检测报告时，一切好似在意料之中又好似在意料之外。
她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周队萧序南也说不清。
赵环笑着点头，一副任由张阅音说的样子。
仿佛张阅音说什么都是对的，他都不反驳。
那种长辈看小辈，还是看疼爱小辈的目光让张阅音顿了顿。
“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环温柔地回，仿佛要通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在我去总部前一周，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01年年底，表彰大会一结束我就回家，那天冬至我特地和上司说要早点回去，陪我妈，我妈就一个人我不可能让她自己过节。”
张阅音并没有打断他，反而听得认真。
对于赵环透过她看其他人这件事，张阅音选择性忽略。
赵环扫了眼监控，继续：“我打包了她最爱吃的羊肉汤锅，我妈做其他菜都很好吃，唯独这羊肉汤锅，很膻，做出来的完全吃不下去，我打包回家很高兴。”
赵环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那时候刚进入职场没几年，他努力非常努力，才升了职，当了个所谓的‘小官’，因为表现出色，才在表彰大会上有了个名额。
那天很冷，跑到羊村汤锅店打包，还和老板聊了几句。
老板是个大肚腩，给他打包时还笑着说：“给你妈买的？今天她还来这儿了，想买来着，又说你回来的时候肯定会买，她再买就多了，两个人啊吃不完。”
赵环笑呵呵地听着，老板继续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媳妇儿，你妈也不至于这么孤单，到时候买两份儿就能吃完了。”
赵环知道老板是在打趣，笑着回：“老板，你带你这么宣传的，我买两份行了吧。”
他买了两份汤锅抱着回家，没用钥匙开门，按门铃想给王艳芳一个惊喜。
门是开了，来开门的也是王艳芳。
他提起汤锅，满眼笑意的将汤锅放在王艳芳面前，说：“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那个王艳芳接过打包盒一看，笑着说：“你这孩子，买这个干什么？一股子膻味儿。”
赵环眉眼带着忧愁看向张阅音：“那个时候我在换鞋，听到这话能不疑惑吗？后来我就认真观察，‘王艳芳’不吃羊肉汤锅，虽然一直在喝，也在忍，可眼底里的嫌弃与恶心是藏不住的，那不是我妈。”
“在这之前你最后一次见阿姨是什么时候？”张阅音乖巧问。
虽然不知道赵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问什么说什么，眼底里也都是慈爱，但这并不影响她装乖。
哄长辈那一套拿出来就行。
赵环莞尔一笑，眸中漾开一池清水：“早上，我出门工作，走时都还好好的，后来我检查过家里，没有多余痕迹。”
在冬至那天，他妈妈没了。
不知道只是失踪了，还是去找他爸了。
“我继续和‘王艳芳’周璇，她从最初的谨慎变得变本加厉，大概是以为我没发现吧。”
赵环说着，就叹了口气。
张阅音看着赵环干净的脸，四十几岁的年纪没让他变丑，反而有些帅气。
那种很有阅历的帅。
张阅音没问，赵环不自在，最终自己说：“我以为你早就没了，幕后凶手是谁我大概猜到了，可是阅音，我不会说。”
张阅音表情没有变化，眼神也未变，甚至没开口。
赵环兀自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我想你应该有些猜测，不知道对不对，但我可以和你说，这些猜测不妨大胆点。”
张阅音眨眼，她的猜测还满大胆的。
还要再大胆点？
“找我的是顾家人。”
“顾家？众意集团？”
赵环点头，面对张阅音毫不诧异的语气，他的笑容逐渐加深：“你很聪明，和你爸一样。”
赵环一直在提张泽，现在更让张阅音好奇的不是最后的凶手，也不是赵环的那些个秘密，她好奇的是赵环和她爸到底什么关系？
没听季女士说过赵环和她爸有关系啊？
一个集团老总，一个公司小职员。
赵环在张泽面前，不就是个小职员吗？
张阅音并不觉得自己认为的有错。
赵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褶皱，那皱纹都带着温柔：“你爸救过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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