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太危险了。
沈瓷稍一动作，寸厘之间，就能挨到他的唇，呼吸在这一刻也成了不被允许的行为。
她的整颗心都在下坠。
他的耐心极好，干净的气息沉沉拂在她的唇上方，薄白的眼皮轻垂着，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底。
她轻轻动唇，“你知道还……”
抬手想推他一下，她的手腕立即被他攫住，反按在她的腿面。
隔着裙子一层单薄的布料，他压着她的手，他的拇指叩在了她大腿内侧。她感受到了他指尖微重的力道。
她忍不住发起了抖。
“你早认出了我……所以那天晚上，哪怕你也知道，”她不敢再动分毫，轻着嗓音，“那种情况下，你还是会这么对我？”
顾听白垂眸看了看她的唇，对上她愠恼的视线，“你也知道。”
或者更加的肆无忌惮。
为所欲为。
沈瓷不敢看他，垂下眼，“那你现在是要亲我吗？”
顾听白不说话，只是这么好整以暇看着她，似乎还在说，她也知道。
好像他想对她做的，也不仅如此。
好像只是这样看着她，就是他所有的乐趣了。
“我们公司要禁卡了，”沈瓷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对他说，“……你别这样。”
“我放过你吗？”
“可以吗……”
“那下次呢。”
他的语气始终不急不徐，嗓音甚至优雅，他指腹的温度覆在她腿面的皮肤，有裙子的遮挡也毫无作用。
在他面前，她是完全赤.裸的。
他迟迟没有动作，那个吻悬停在她唇上方，她阖了阖眸，依然轻声地，“如果你敢……我会给你一巴掌。”
“是吗，”顾听白笑了一声，“是为了我那天羞辱了你，还是为我今天晚上照顾了你？你自己想好。”
强吻朋友的未婚妻也是“照顾”吗？
沈瓷说不出话。
过了会儿，覆在她腿上的力道消失了，顾听白从她的身前撤开，他坐了回去。这个吻到底没有落下来。
“留个号码给我。”顾听白拿出了烟盒，他慢条斯理敲出一支出来。这时倒是不在意她介不介意了。
沈瓷的呼吸不匀，“……我如果拒绝你呢。”
他咬着烟，唇角泛起了笑容，侧眸看她时，眸光中同样也有笑意，他嗓音淡淡：“那你可能要错过谁经纪人的电话了。”
简直无耻。
沈瓷那天给纪菱晚的助理留过她的号码，对方说纪菱晚的经纪人第二天会联系她，言语里多少是有一些客气的成分在。
过去几天了，其实也并未真的打给她。
又开始隐隐胃痛了，她一因为工作焦虑和心情影响就这样。
都怪这个人。
车窗降下，夜风灌了进来，吹散了车内的温度。
顾听白缓缓抽烟，拿出手机，“多少。”
“……你必须要吗？”
“看你想法。”
每次都给她选择，可她每次都没得选。汪静要的那份资料，是有关于下个待合作的艺人的概念文档，如果纪菱晚的暂时谈不了，那就会延后，但迟早也得谈下来。
顾听白等着她，微笑：“自己的号码也忘了吗。”
“你可以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沈瓷吐槽他了句，她踟蹰几秒，还是对他说出自己的号码。
顾听白不介意她怎么说自己，他问：“怎么备注。”
“沈瓷。”
“哪个字。”
“瓷器的瓷。”
沈瓷看他修长的手指点过屏幕，她有些疑惑：“你不知道我名字？”他今晚还说见过她。
蒋斯侨的朋友圈也总是带她的大名。
顾听白只是虚虚弯着唇，打字，没理她这话。
手机在包里发出了嗡嗡的震动，沈瓷拿出，看到一串号码打来，是他的。屏幕上还跳出几条汪静的催促。
“……你自己不要打给我，”沈瓷不忘对他说，“我不会接的。”
顾听白笑着，好像还在说，看她自己的想法。
“下车吧，”末了他掐了烟，对她说，“你不是很急吗？”
太可怕了，她要是今晚不急，还不知他会对她做些什么。沈瓷忙不迭打开副驾车门下去。
“药。”顾听白在她身后提醒。
沈瓷转过身一把拽走装药的纸袋。
“你的伞，”他似乎有些无奈，轻笑，“慌什么？”
“我没慌……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继续拿过，顺便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裙摆收拾了规整，赶紧关上他车门。
扭头匆匆往公司大门的方向走去。
那辆车似乎在她的身后停留了一会儿，但她不敢回头去看。
逃命一样。
整栋大楼黑漆一片，张口把她吞了进去，保安大叔还没下班，和善对她嘱咐，现在的哪个电梯还没关。
沈瓷稳着语气一边道谢，上至42层。
打开电脑，拷贝文件，下载资料，一气呵成。
打算关机离开，她的视线，忽然无意晃过了自己置于键盘的左手。
手指上只有戒指的压痕。
……完了。
完了。
她这时才真的要哭出来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一路飘小雨。
顾听白停车到地库，乘电梯上至顶楼。
指纹打开门锁的细微动静，惊到了正伏在地面睡觉的Affiny。
他打开门，满室寂静之中，看到那一道纤长的黑影率先朝他扑了过来。
顾听白按亮了门廊的灯，他面上几分微笑，半蹲下身，摸了摸Affiny的脑袋。
他这两天不在，Affiny用脑袋亲昵蹭他的腿弯，温热的舌头舔了舔他手背，尾巴抵着他的手腕，喉咙发出几声眷恋的呻吟。
“等会儿。”顾听白站起身，一道颀长身姿，他边脱衣服，迈着步子向衣帽间走去。
Affiny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后，乖巧在衣帽间外蹲坐下来。
她那两只黑黢黢漂亮的眼睛，无比专注地注视着他。
把外套挂入衣柜，顾听白摸到了几分坚硬。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两枚莹润的珍珠耳环，一条漂亮的珍珠吊坠，安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还有一枚戒指，丝丝莹凉，沾了雨夜的寒。
顾听白垂眸看了会儿，跟他摘下来的袖扣放到了一起。
“是要我现在喂你吗？”他看向门边的Affiny，斯文的面容上依然带着笑意，“这么急吗。”
她看着他，仰起脸，又对他轻吟两声，还蹲坐在那儿，却好像在说自己真的很着急。
顾听白弯了弯唇，他继续慢慢褪去了身上的衬衫，解开了皮带，打理好一切后走出衣帽间，“来吧。”
喂过了Affiny，他去浴室洗澡，热水篼头浇了下来，他又换到冷水。
今晚洗得比平时都要久一些。
沈瓷打车回家，路上打给蒋斯侨。
今天一整晚，她的一颗心都乱得不行，叫车还输错了地址，定位到了他们的新家。
取消订单时，那位司机打电话过来呵斥了她两句，说自己都跑到地方了，在别墅门口等了半天她居然说叫错了。她非常不好意思，给对方补齐了路费的全款。
耳边忙音阵阵，居然通了。
离开之前，蒋斯侨手机明明是关机的状态。
他今晚喝了烂醉，情绪似乎也有一点激烈，从她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在她的眼里就是个无比平和爽朗的人，待人善意且包容，那会儿打麻将，也不知是否受了酒精的影响，他显然有些上头了，也不怎么服输。
说是要教会她打，结果还是……
沈瓷不敢多想了。
太晚了，她决定不打扰他休息了，可能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说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
没等接通，她还是挂了。
发了微信给他，说她今晚回公寓住，让他睡在沙发别着凉，最好还是去主卧睡，厨房放着保温牛奶，用来解酒。
这一晚上，她也没什么精力了，回去加完了班，洗过澡得早点休息才是。
另一边。
手机又开始震动，“嗡、嗡——”地几乎要在桌面跳起来，无休无止。
牛奶被她装在保温杯里，尚存温热，蒋斯侨全都喝了下去，不说别的，胃里马上舒服了不少。
也没有那时的天旋地转，只想吐的感觉了。
安静了会儿，手机又开始吵。
他忍无可忍了，大步走过去，还是那个来自伦敦的号码。
“——喂？”他知道自己的语气非常暴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小声的啜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能打给谁了……”
他挂断。
号码再次打过来。
“我现在就在北京了，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对方一经接通，哭声越发激烈，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不该打给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打给谁……对不起，你别挂，能不能听我说完？”
一直在对他道歉。
蒋斯侨摘了手机，想结束通话。
对方从他忽而飘远的呼吸和沉默中知道了他要挂，终于爆发出一声哭嚷：“——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挂吗！”
“当初难道不是你和你的家人对不起我吗？你现在不管我了吗？！”
激烈控诉的回荡在他耳边，蒋斯侨捧着手机，一时陷入沉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你怎么还没睡？”
蒋斯侨心里一惊，转过头。
陈旻文从客房起夜，看他站在客厅里，嘟哝了句：“你在客厅傻站着干什么……你老婆呢？”
蒋斯侨还是摘下手机，他对陈旻文扯出一丝笑容，“我也起来上厕所，马上回楼上睡了。”
“……听白回去了？”
“看样子是。”
“这么快，我以为他还在楼上教沈瓷打麻将呢，怎么一转眼他们俩都不见了，”陈旻文掀起衣服，挠了挠，困顿笑，“你早点睡啊，别因为公司的事情心烦了，郑执那天还跟我打听你在京西那儿的事，你放心，有听白在，他不会让别人碰的。”
“知道。”
陈旻文去睡了，蒋斯侨在客厅抽了几根烟，四下没其他动静了，只剩壁炉里一把暗火静静燃烧。
楼上主卧床上没人，他想起，沈瓷发了消息说她回公寓睡了。
晚上她还是喝了酒，应该是顾听白送她回去。他也就安心了。
想了一会儿，他拨回那个电话，这次是他先开口。
“别打给我了，行不行？”他冷静说，“我要结婚了。”
没等对方再说话，他直接关了机。
/
睡过头了。
闹钟第一次响，沈瓷毫无知觉，再睁开眼已是早晨十点。
她赶紧起床收拾。
卧室的窗帘厚重，满室昏暗，只有笔记本电脑屏幕一抹莹蓝的光线。
昨晚回来处理完工作，她近乎失眠了半夜，天亮才睡着，照镜子时自己脸色很不好。
匆匆化了简单的妆，气色恢复如初。
汪静打了过来。
“不好意思Maii，昨晚家里聚餐，我马上过去……”沈瓷马上接起说。
“你不用来了，Flora。”
“……嗯？”
沈瓷执意要求见纪菱晚，汪静为了帮她实现，应是动用了大人脉。
她陪人打了一趟球，这事还没着落，汪静每天脸色都不算多么好，办公区这些天很是低气压。沈瓷也怵她。
今天汪静却笑吟吟的，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笑着：“——不着急，Flora，昨晚你又跑了趟公司吧？我估计你都没睡好，你先慢慢收拾一下，起来吃个午饭，下午过来我们聊。”
沈瓷答应：“嗯，好，下午见。”
昨日一场无休无止的雨，天气迅速转凉了。
望出了窗，行道两边的树木红黄不接，几乎掉光叶子。远处高架桥纵横，车来车往，俯瞰这一切。
地面还潮湿一片，应是她睡后又下雨了。
齐姨近来都在新房帮衬，不来公寓这儿了。
沈瓷爱穿裙子，今天这气温再穿就有些冻腿，反正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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