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容漪照常回到学校。
陆安雅正在和其他人讨论周末学校停电,见她来了立马凑到她的桌旁好奇问她:“漪漪,周末学校停了一整天电你去哪儿吃饭了?我想问你一下才发现你都没有带手机也太不方便了。”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喜好网络社交的时候,最好彰显和好友之间关系的就是和对方加上企鹅挂上亲密关系,陆安雅自认是容漪在班里最好的朋友,想要以此宣誓自己的好友“主权”,奈何容漪根本就没有手机。
“我带手机也没有什么可联系的人。”容漪说。
陆安雅一想也是,顿时郁闷了。
“那你周末去学校外面吃的什么?”
容漪看一眼身旁:“米饭。”
陆安雅顺着容漪的视线往她旁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班长遇到什么难题了,练习册停在那一页好久。
“哦哦哦,我知道有几家特别好吃,我们之前还去吃过。”陆安雅说着,又问,“要不然这周末我们一起去?”
“这周末不行,我要回家的。”容漪笑着拒绝。
陆安雅有点蔫儿。
“下周可以。”容漪又说,“我这周要带东西回家的。”
陆安雅不了解容漪的家庭关系,以为那天容漪和她爸爸在学校里闹得不好看,之后自然是要回家和家里人好好聊聊,一家人不就是这样嘛,不管怎么吵怎么闹,但彼此还是关心的。
“好呀。”陆安雅又很快恢复了活力。
秋意已浓,小镇的天色暗得早了。
不过下午五点多,村庄便笼在一片灰蓝的暮色里。路两旁老房子的窗子,亮起暖黄的灯,远远传来一家人吵嚷的声音。
容漪提着两瓶酒,走在村庄熟悉的石板路上,酒瓶是深红色的,透着一种和她身上那件蓝白校服格格不入的沉甸甸的质感。
她迟疑的这一小会儿,村里另一头容洪恩的牌友赵姨远远和她打招呼,她往容漪手上一瞥:“呦,容漪出息了,这才去外头上学就有本事买红西凤了,难怪你爸这几天去商店买东西都不付钱的。”
村里的小卖部都是可以长期赊账的,因为彼此全是一个村庄的熟人,也不存在什么不会还的情况。
但容洪恩是个例外,他嗜酒又好打牌,几乎是一输起来就红了眼什么都不认的情况,小卖部的人被欠怕了都不怎么乐意和他做买卖。
赵姨口中说的不付钱,大概率是容洪恩和小卖部的人闹僵了,对方拿容洪恩没办法,只好姑且算成赊账。
“我都没上班,哪里来的钱,不过是学校发的助学金。”容漪解释。
赵姨露出恍然的表情。
“多谢赵姨提醒。”容漪说,“等会儿我就去小卖部把钱还了。”
“你在县城里上学,有没有见过张茜伟?”
容漪翻找钥匙的动作一停:“没有,她怎么了吗?”
张茜伟是同村和容漪同龄的女孩,两人小学初中都在小镇的同一所学校里上,不过不是很熟。
“哦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前阵子家里给找了个活,学已经不上了,等过两年就和家里给她找的那个人结婚,说来上学厉害的就是好,你考上了重点学校,真好。”
赵姨语气里是实打实的赞叹。
“哦。”
容漪低头找钥匙,开门,看见容洪恩正手拿扫帚扫院子里的落叶,她下意识停下了步子,低头盯着他。
容洪恩也扭头看她,他脸上倒是没有半点儿和容漪闹崩过的不自在,整个人透着一种四五十岁好死或赖活都可以的随性,咧着嘴笑:“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要不认我这个爸了。”
他的目光定在容漪手上那个看着吸引人的包装盒:“这是你带回来的?”
说着,扫把被随手扔在一旁,容洪恩将红色的西凤酒从盒子里面拆开,又仔细看了看,眼神奇怪。
“爸,这是我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好酒,我小时候你不是说等我赚大钱了酒就给你买这个,我现在带回来了,虽然还没赚大钱,但是奖学金既然打在我的卡上,那我肯定不敢一个人独吞。”
容洪恩长舒了一口气:“你看你这孩子,你要是早说,爸爸也不至于误会你。”
说完,他又警惕地往容漪看一眼:“你既然还有闲钱买这么贵的酒,那你下个月的生活费不用我给了吧?”
容漪摇头。
在确定她突然转好的态度并非另有图谋,容洪恩这才放心。
他和容漪这个孩子从小就不亲近,她看着乖巧,说什么话也都听着,但容洪恩还是觉得和她之间没有像其他家里正常父女之间的亲密无间,至少容漪从来都不会打心眼儿里崇拜他,也不会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
思来想去,容洪恩觉得这是她太像她妈的缘故。
想到这个原因,容洪恩就更头疼了,连带着好心情都消散了许多。
容漪好像真的只是回来住两天,她放下酒之后酒去了二楼她自己的房间,连个地也不知道扫。
但容洪恩今天心情不错,他想他可以稍稍宽容一下他不懂事的女儿,就像上次的奖学金事件一样。
容漪站在二楼的窗边,低头看着容洪恩喜滋滋地摸着那瓶他平常舍不得买的白酒,又将那酒倒在杯盖上,轻抿了一口,摇晃着脑袋。
她回家时带了学校的试卷,但这会儿却莫名看不下去。
她想到经过邻居家时听见的声响,哪怕他们家里有两个人,也是一样安静。
容漪的妈妈跟人跑了,这件事从她九岁起就在小棠镇里传遍了,那些跟容洪恩或熟或不熟的中年男人常常咧着一口黄牙调侃他:“容老三的媳妇那叫一个美,有屁用,长得好看心气也高,这不是孩子生了没几年就跟人跑了。”
“我看啊,肯定是被城里的男人勾搭跑了。”
“女人啊,嫌弃爱富嘛,这聪明的女人更是一点儿不本分,我看你那个女儿将来也是跟她妈一样,要跑的。”
每回这个时候,容漪他爸就气急败坏地瞪她一眼,在他回家后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借机骂她连带骂她妈。
容漪一开始总是哭,哭完了还跟他反驳几句,只会惹来容洪恩怒火更大的辱骂。
后来她实在不想听见他用污言秽语说她妈,就学了乖,在容洪恩跟前装成乖乖女的样子,任由他骂什么都不还口,他骂泄火了也就罢了。
她妈妈没跟男人跑,她本来就属于城市。
这些男人难以想象一个女人都生了孩子竟然还不安分地想要逃离这里,更难以想象她竟然有能力自己离开,于是臆想出来一个不存在的男人,那个男人有钱但是长得丑,最好还上了年龄,好指责那个离开的女人是如何道德败坏。
容漪的妈妈逃跑的计划,她都知道。
彼时正是冬季里,村里一连下的几日大雪才化,那天是容漪小学四年级的期末考试。
只有这一天,容洪恩才会确信哪怕许优宁不在家里,她也不可能逃跑。因为容漪最看重期末考试的名字,而许优宁不会丢下女儿不管。
她们计划得很周密,当天早晨就出发,借着送容漪去学校考试的名头,容漪先去学校在老师那儿知会一声,然后出学校乘许优宁前阵子在镇上买菜借来的小电动车,只要出了这座大山,她们就能到达许优宁提前托人等她的小车。
计划赶不上变化,离开当天,容洪恩去了容漪的学校。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略显正常的爸爸,偶尔会心血来潮想要接自己的女儿和老婆一起回家,得知这个变故后,两人慌了。
容漪返回了学校打算拖住容洪恩,好让许优宁先走。
在学校门口么有看到许优宁的时候,容洪恩脸色就变了:“你妈呢!?”
“你今天不是考试吗?怎么站在学校门口?”
质问她的时候,容洪恩的眼神已经不往她身上看了,而是逡巡着四周,彷佛只等确认下什么,就立马去搜寻撕咬属于他的猎物。
常年在这种人眼皮底下生存的容漪,也早早的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她咬着自己的下唇,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胳膊,脸上惨白:“爸,我肚子疼,我妈去给我买药了。”
说着,落下一行眼泪,彷佛真的痛到不行。
容洪恩见状没忍住骂她:“你说说你,什么时候生病不好非得在考试的时候生病,你妈也是,她就那么聪明,看见你肚子疼就知道该买什么药吗?我带你去医院!”
一开始是装疼,到了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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