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吃饱喝足在观中闲逛,不时逗逗娇憨可爱的狸奴,不时学学鸟雀叫嚷,实在有些无聊。她沿花圃行走,在一处廊下却撞见正在分食荷叶鸡的两位道童。
正愁没人说话呢,她赶紧快步上前,同二人打招呼:“这荷叶鸡味道如何?”
胖道童云修吃的满嘴流油,十分畅快,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对青岚说:“真是沾你的光,我们今日才能大饱口福。”
云翊也说:“是啊,托姑娘的福,往日道师可没有如此慷慨。”
“道师对你们很严苛吗?”
两位道童不约而同地点头。
云修有些抱怨:“你不知道,道师规定,每月只有初八、十八、二十八这样的日子才能见荤腥,所以今日已是格外开恩了。”
云翊还补充:“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道师经常外出云游,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就算在观内也待不了几天,因此观中存粮常常短缺,我和云修都要饥一顿饱一顿才能度日。”
青岚没见过如此落魄的道士,好奇问:“观中没有香火钱吗?还有你们不会接法事吗?”
云修挥袖,用食指指着有些破旧的小院:“我们这位置偏僻,哪有香客前来供奉。要说做法事,我和云翊道行根本不够,也没人会请我们。”他说这话时,眼底有些失落。
青岚听明白了,这几乎是一所无人问津的野观,怪不得冷冷清清,很是寂寥。
根结还是在那位道师身上。身为一观之主,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徒弟挨饿呢。
看着云修和云翊有些委屈的模样,她忍不住问起:“既然如此艰难,为何不告知道师,请他想想法子?”
云修鼓着一张肉墩墩的包子脸:“每次道师都说我们没有眼力见,说这观里遍地生金,怎么会挨饿。裴姑娘,你看我们这一穷二白的小观,哪里会有金子嘛。”
裴青岚知道,云修说的没错,这么个荒僻的道观,有金子才怪。
摆明了就是那位道师只顾自己潇洒,云游四海,不管徒弟吃糠咽菜。但是想到这,她不由得多看了云修两眼,这胖乎乎的模样当真是挨饿的样子吗?
她不好意思地凑到云修身侧,小声说着:“唐突一句,既然经常吃不饱饭,你为何还能长得这般圆滚滚?”
云修嘟着嘴,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地为自己鸣不平:“我这是虚胖,虚胖你懂吗。”
裴青岚撇撇嘴角,小幅度地点点头:“虚胖,虚胖……”
云翊口中嚼着鸡肉,在一旁偷笑。
无论如何,裴青岚决心要去劝一劝凌阳道长,好歹要为两个小道童谋条生路才是。
她请云翊为她指路,带她来到了凌阳道长的袇房外。
袇房从外观看与其他房间并无差别,一样的斑驳陈旧,屋檐下的石柱脱落大半红漆,檐角的青瓦长满青苔,有些还垂到廊下。
这里和高门大户的裴家,真是天差地别。
她客气地站在门外询问:“请问凌阳道长是否在屋内?”
很快,屋内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何事?”
青岚:“我有些事情想请教道长,不知是否方便。”
半晌沉寂后,才有回音:“进来吧。”
她敛起裙裾,轻踩莲步,迈进袇房。
一炉清香正在燃烧,烟气丝丝袅袅,缠着午后的光线,在窄小的屋内拉成细长的金丝。隔着这迷蒙的雾感,只见凌阳盘坐在木塌上,双目微闭,双手自然交叉,垂在双膝之上,洁白无垢的拂尘静置在他身侧。
整个人看上去惬意放松,宛如世外仙鹤,无半点世俗之扰。
大抵是感知到有人进屋,凌阳未睁眼先开口:“姑娘寻贫道何事?”
面对这番高洁之人,青岚生怕自己要说的俗事唐突了他。
细想之下,她先拐了个弯:“道长明日当真能为我画好路线图吗?”
面具下的双眸依然闭着:“贫道只说明日开始,何时能画好难以预料。”
既然这样,那她可就有话说了:“按道长的意思,一时半会还画不好,那我只能在此多叨扰些时日。可我听云修云翊说,观里存粮不够,多我一口人,会不会把道观吃空啊?”
打坐之人身形略动,垂下的眼皮缓缓打开,一双眼睛像沉寂千年的峰巅白雪,不掺半分尘垢。
可是这双眼睛,总让青岚有似曾相识之感。不过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位道士。
凌阳道行远在两位道童之上,聪颖极慧,瞬间就听懂她的画外音:“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青岚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她顺手搬起墙角的一块小蒲团,放置在木榻下方,双手托腮,仰起尖尖的下巴,望向上方之人:“道长,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观里吃食不够啊,你那两个小徒弟还经常挨饿呢。真是造孽哦,没听过谁家出家人吃不饱饭呢。”
凌阳仍旧保持打坐的姿势,目光落到她白皙明艳的脸颊上,有一刹那的失神。逢此意外,她流落荒野,除却发髻乱了些,衣裙脏了些,通身却还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若此刻他是裴执的身份,恐怕会忍不住嗔她一句“小野猫”,可现在他是道士凌阳。
有些话说不得。
有些事做不得。
他只问了一句:“是云修同你说的?”
她点点头,眼中都是盼望他能解答的期待。
“那两个小徒,整日偷懒也就算了,还学会背后倒苦水了。”凌阳继续说,“我观中碑林后,有一片空地,但凡他二人转动脑筋再加上勤快点,种上些瓜果蔬菜、稻米薯类,何至于会愁没有吃食。”
“他们口中的话,也就忽悠忽悠你这样的小姑娘。”
青岚惊觉,竟然是这样,她赶紧转变话头,满脸笑意地对上凌阳的双眼:“我就说道长你这样的慈悲心肠,断然不会让徒弟受罪的。如此说来,便是云修云翊懒惰之责了。”
凌阳还不忘补上一句:“又懒又馋,还不爱动脑,贫道就是想看看他们何时能灵光起来。”
“是是,道长说的有理。”她主动提出:“但现在观里多了一个人,消耗的米粮也更多了,要不咱们帮一帮他们?”
凌阳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贫道没空。”
呃……
到底谁是这道观的掌门人啊。
裴青岚求助失败,一脸失意地起身,哼,就算没有凌阳的帮忙,她也会让小道童种上菜的。
她正弯腰,气鼓鼓地准备搬走小蒲团,将它物归原位,凌阳却在身后唤她:“姑娘出身大族,定然重视仪态体面,为何不整理好自己的发髻再出来示人?”
青岚这才注意到自己乱糟糟的发饰,还有已经脏污的裙摆。她抬手抚了抚发间,之前戴的那支白玉簪子早已不见,凌乱的发丝横七竖八地交织在一起,有些甚至还打了结,略显毛糙。
她无奈地叹了口,嗯,是有些不体面。
她颇觉难为情,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不会绾发。”
面具下的凌阳唇角浮起一丝不被发觉的浅笑,是了,在家中都是浅画凝书为她打理,何须她亲自动手做这些。
裴家大小姐,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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