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小说网

62.瑞士雪夜

苏黎世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沈厌正坐在公寓的飘窗上,对着素描本发呆。纸上是半幅未完成的速写——裴执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又在画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厌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迹。他转头瞪向刚进门的裴执:"操,走路没声音的?"

裴执的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雪花,鼻尖冻得微微发红。他脱下沾雪的大衣挂好,走到沈厌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接过素描本。

"画得不错。"他评价道,指尖轻轻抚过纸面,"就是眉毛太皱了,我没那么严肃。"

沈厌嗤笑一声,伸手去抢素描本:"爱要不要。"

裴执轻松躲过他的动作,顺势将他拉进怀里。三个月的瑞士生活让两人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裴执的皮肤不再那么苍白,沈厌的眉间少了些戾气,连唇钉都换成了更低调的银色小环。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沈厌任由裴执把玩自己的手指,"实验室没事了?"

裴执的母亲玛德琳是苏黎世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的主任,为两人安排了语言课程和实习机会。裴执自然进了研究所帮忙,而沈厌...则选择了当地一所艺术学院的预科班。

"提前结束了。"裴执的呼吸喷在沈厌耳畔,"想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沈厌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你疯了?"

裴执只是微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厚羽绒服:"穿上,十分钟后出发。"

二十分钟后,沈厌站在苏黎世湖畔的一栋小木屋前,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这是...?"

"我妈的圣诞礼物。"裴执掏出钥匙,"她说我们需要'私人空间'。"

木门打开的瞬间,暖气和松木香扑面而来。沈厌愣在门口——客厅中央是一棵装饰到一半的圣诞树,地上散落着彩灯和装饰球;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旁边的地毯上放着两个靠垫和一条毛毯;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那幅画,赫然是沈厌上个月完成的作业,一幅日内瓦湖的写生。

"你什么时候..."沈厌的声音哽住了。

裴执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上周拿来的。喜欢吗?"

沈厌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这三个月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爱、被珍视的感觉,但此刻胸腔里膨胀的情绪还是让他不知所措。

"还有更好的。"裴执牵着他走向二楼,"闭上眼睛。"

沈厌照做,任由裴执引导自己上楼。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空气中松木的香气越来越浓。

"可以看了。"

睁开眼,沈厌倒吸一口气——整个二楼是一个宽敞的画室,北面落地窗外是雪中的湖景,画架、颜料、各种工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版画印刷机。而最让他震惊的是,角落里堆着厚厚一叠素描本,封面上全都标着日期和地点。

"这些是..."

"你过去三个月所有的练习作品。"裴执轻声说,"我都留着。"

沈厌走向那堆素描本,手指微微发抖。从最初歪歪扭扭的静物写生,到后来逐渐流畅的街景速写,再到上周那幅被教授称赞的人物肖像...每一页都是他重新学画的证明,也是他告别过去的足迹。

"为什么..."他转身想问,却发现裴执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雪花拍打窗户的声音,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声音,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沈厌。"裴执的声音异常清晰,"我知道这太快了,但..."

"操。"沈厌打断他,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你他妈在求婚?"

裴执的耳朵红了,但眼神坚定:"我在问你是否愿意...继续和我一起生活。以更正式的方式。"

沈厌盯着那个打开的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钥匙是这里的,卡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裴执解释道,"足够你去任何想去的艺术学院,或者开个小工作室,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什么都不做,就画你想画的东西。"裴执站起身,将盒子放进沈厌手中,"我知道你一直觉得配不上那些好学校,但我想告诉你,你的才华是真实的,值得被认真对待。"

沈厌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和卡,视线模糊成一片。他想起了沈玥,想起她曾经偷偷把他的画贴在卧室墙上,说"哥哥以后一定会成为大画家";想起了自己辍学后把所有画具锁进箱子的那一天;想起了这三个月来,每次半夜醒来发现裴执在灯下整理他的作业...

"混蛋。"他哽咽着骂了一句,然后拽住裴执的衣领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灼热的呼吸,比以往任何一个都更加混乱而真实。裴执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将他拉得更近,直到两人踉跄着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所以...是同意了?"分开时,裴执轻声问,拇指擦过沈厌湿润的眼角。

沈厌将额头抵在裴执肩上,点了点头:"卡还你,钥匙我收了。"

裴执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沈厌身上:"随你处置。"

窗外,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包裹在纯净的白色中。壁炉的火光映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沈厌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不是没有过去的阴影,而是有人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不是确信未来一帆风顺,而是知道无论去哪,都有人握着你的手。

而在他的素描本里,又多了一页新的速写:雪夜,壁炉,两个依偎的身影,和一枚放在茶几上的钥匙。

唇钉与耳钉

苏黎世艺术学院的春季开放日,沈厌的作品被摆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一组名为《编号17》的版画,黑白对比强烈,线条锋利如刀。

"这就是你男朋友?"同班的莉莎捅了捅沈厌的胳膊,朝展厅入口努嘴,"比传闻中还帅啊。"

沈厌抬头,看见裴执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门口,正在和系主任握手。三个月的实验室工作让他身上学者的气质更加明显,只有左耳的银质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叛逆的光。

"啧,穿这么正式..."沈厌嘟囔着,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裴执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头精准地锁定了他的位置。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在看到沈厌的瞬间柔软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我去去就回。"沈厌对莉莎说,大步穿过展厅。

"恭喜。"裴执递给他一小束白色小花,"系主任说你的作品很可能被美术馆收藏。"

沈厌接过花束,指尖相触时故意多停留了一秒:"你怎么说服我妈今天不来的?"

玛德琳女士自从发现沈厌的艺术天赋后,就成了他最狂热的支持者,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炫耀"我家孩子"的场合。

"我说今天有重要实验需要她坐镇。"裴执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代价是下周的家庭晚餐你得做中餐。"

"成交。"沈厌咧嘴笑了,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唇钉,"走吧,带你看看我的大作。"

他拉着裴执的手走向展区,完全不在乎周围同学惊讶的目光。这三个月来,从最初躲躲藏藏到现在公开牵手,沈厌已经彻底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就是这组。"沈厌停在《编号17》前,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五幅版画按顺序排列:第一幅是一个模糊的少女侧影;第二幅是束缚带和针管;第三幅是破碎的镜子中无数个尖叫的面孔;第四幅是一扇打开的窗户和飘落的纸张;最后一幅是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手腕上有编号刺青,另一只戴着实验室手环。

裴执静静地站在画前,目光从一幅移到另一幅。沈厌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收紧。

"这是...沈玥?"裴执最终轻声问道。

沈厌点点头:"第一幅是根据记忆画的,后面...是根据她的日记。"

他没有说那些日记有多么支离破碎,没有说自己花了多少夜晚才能鼓起勇气读完。但裴执似乎都明白,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

"最后一幅是我们。"裴执指出,"但我的手腕上从来没有手环。"

"艺术加工嘛。"沈厌耸肩,"象征你逃离实验室的过去。"

裴执突然转向他,表情异常认真:"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成为你未来的一部分。"裴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也谢谢你...把过去画出来。"

沈厌的喉咙发紧。他想起刚开始画画时,那些整夜整夜的噩梦和颤抖得握不住笔的手;想起裴执一次次在深夜把他拉出梦魇,一次次捡起被他扔满地的画纸。

"肉麻。"他最终嘟囔道,耳尖却红了。

参观结束后,两人沿着利马特河散步。春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色的光斑。沈厌突然停下脚步,转向裴执:

"我有个想法。"

"嗯?"

"我想把《编号17》的收益捐出去。"沈厌看着河面,"成立一个基金会什么的,帮助那些实验受害者的家人。"

裴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好主意。我妈认识一些律师和社工,可以帮忙。"

"还有..."沈厌犹豫了一下,"我想在七中办个艺术奖学金,用沈玥的名字。"

裴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钉——这个动作在过去三个月里变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安慰方式。

"她会为你骄傲的。"裴执最终说。

沈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阳光照在他脸上,那颗银色唇钉闪闪发亮,像一滴凝固的眼泪,也像一颗微小的星辰。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下周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裴执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凑到他耳边:"我想看你戴耳钉。"

沈厌挑眉:"就这?"

"就这。"裴执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右边,和我对称。"

沈厌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却充满了占有欲和象征意义——就像他送给裴执的那对耳钉一样。

"行啊。"他故意满不在乎地说,"不过你得陪我去,我怕疼。"

裴执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成交。"

河水静静流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黑发银耳,一个黑发唇钉,并肩站在苏黎世的春光里。在他们身后,艺术学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掌声和欢呼,而前方,还有无数个清晨和黄昏等待着他们一起去探索。

沈厌想,这大概就是重生的感觉——不是忘记过去的伤痛,而是带着那些伤痕继续前行;不是独自背负沉重的记忆,而是有人愿意与你分享所有重量。

而当他侧头看向裴执时,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盛满了他曾经不敢奢望的未来。

耳骨上的星光

苏黎世老城区的一家刺青店里,沈厌坐在皮椅上,右耳耳骨上刚被打了一个新鲜的穿孔。银针穿过软骨的瞬间,他下意识攥紧了裴执的手。

"疼吗?"裴执低声问,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指节。

沈厌咬着后槽牙摇头:"比唇钉差远了。"

刺青师玛雅——一个满臂纹身、鼻环闪亮的女人——正在为他挑选合适的耳钉:"第一次戴建议用医用钢,等愈合了再换其他材质。"

她拿出一盒样品,各种款式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沈厌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对不起眼的银色星星吸引:"那个。"

玛雅挑眉:"简约款,不错的选择。"她将星星耳钉消毒后递给裴执,"男朋友帮你戴?"

沈厌的耳尖一热,但没有否认。过去四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德语区人们对同性关系的坦然态度,也习惯了"男朋友"这个称呼。

裴执接过耳钉,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他站在沈厌面前,微微低头,呼吸拂过沈厌新穿的耳洞。银针穿过皮肤的瞬间,沈厌屏住呼吸,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裴执专注的眼神——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好了。"裴执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很适合你。"

玛雅递过镜子,沈厌看到镜中的自己——黑发利落,右耳耳骨上一点银星闪烁,与下唇的唇钉相映成趣。而裴执站在他身后,左耳的DNA耳钉在灯光下同样熠熠生辉。

"情侣款。"玛雅笑着说,"账单已经发到邮箱了,记得两周内不要游泳。"

走出刺青店,五月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鹅卵石街道上。沈厌不自觉地摸了摸新穿的耳洞,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生日礼物就这?"他故意撞了撞裴执的肩膀,"太便宜你了吧。"

裴执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还有这个。"

沈厌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去威尼斯的火车票,日期是下周。

"你实验室不是..."

"请好假了。"裴执说,"我妈推荐的,说那里有个玻璃工坊能做特殊首饰。"

沈厌盯着车票看了很久,突然拽住裴执的衣领,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回程的电车上,沈厌靠在裴执肩上,窗外的苏黎世湖波光粼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裴执的耳钉,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妈昨天问我以后想专攻什么方向。"

"你怎么说?"

"版画吧。"沈厌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那种...能把故事刻进去的艺术。"

裴执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她会很高兴的。上次你送她那幅日内瓦湖的版画,她偷偷裱起来挂办公室了。"

沈厌哼了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玛德琳女士——那位严肃的神经科学家——对他艺术天赋的欣赏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每次家庭聚餐都会炫耀"我家艺术生"的最新作品。

电车转过一个弯,阳光突然洒满车厢。沈厌眯起眼,看见自己和裴执的影子投在对面的玻璃上——两个耳钉闪闪发光的年轻人,肩并肩坐在开往未来的列车上。

"喂,"他突然说,"等威尼斯回来,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七中。"沈厌的声音很轻,"我想...把《编号17》的原稿捐给学校图书馆。顺便看看沈玥的奖学金落实情况。"

裴执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好。"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夸张的鼓励,只是一个简单的"好"。但沈厌知道,这意味着裴执会帮他应付可能涌上来的回忆,会在他做噩梦时握着他的手直到天亮,就像过去四个月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电车到站,两人步行回家。公寓楼下,玛德琳女士意外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正好碰到邮差。"她将包裹递给沈厌,"从中国寄来的。"

沈厌接过包裹,寄件人写着"李志明"。拆开后,里面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和一张纸条:【出版社为实验受害者做的纪念画集,你的作品被选为封面。小雨说你们该看看最后一页。】

裴执接过画册,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滑落出来——七中新建的艺术教室里,一群学生围在一幅壁画前专注临摹。壁画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署名:沈玥纪念奖学金首届获奖者集体创作。

照片背面是李雨的笔迹:【教室在实验楼原B203的位置。校长说,以后这里只培养真正的艺术,没有编号,只有名字。】

沈厌的指尖微微发抖。裴执无声地握住他的手,两人站在五月的阳光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要挂起来吗?"玛德琳女士轻声问。

沈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就挂在我的画室吧。"

上楼时,沈厌落在最后。他看着走在前面的裴执和玛德琳——一个给了他未来,一个给了他家庭——突然觉得命运真是奇妙。一年前的今天,他还是个满身是刺的问题少年,从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这一切。

而此刻,耳骨上的新穿孔隐隐作痛,却像是一个温柔的提醒:有些伤痕终将愈合,变成星光;有些记忆终将被重塑,成为艺术;有些人,会穿越所有黑暗,与你并肩站在阳光下。

"发什么呆?"裴执在楼梯拐角处回头,"不是说好今晚给我做长寿面吗?"

沈厌快步跟上,新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急什么,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中国味道。"

门关上,将五月的阳光和未来的无数可能一起关在了这个充满颜料的香气、科学期刊和爱的公寓里。而在画室的墙上,那张来自远方的照片静静地等待着被装裱,成为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威尼斯玻璃星

威尼斯的阳光与苏黎世截然不同,更热烈,更金黄,像是被亚得里亚海的水汽浸泡过一般。沈厌站在叹息桥下,眯眼望着河道里穿梭的贡多拉,右耳耳骨上的星星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路。"裴执一把将他拉回身边,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游客群,"你昨天才打的耳洞,别被撞到。"

沈厌撇嘴,却还是乖乖靠里走:"至于吗,早不疼了。"

嘴上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那枚星星耳钉。这是他们到威尼斯的第二天,按照计划,今天下午要去慕拉诺岛上的玻璃工坊。

"你妈到底跟那家工坊说了什么?"沈厌边走边问,"为什么非要我们亲自去不可?"

裴执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说要做一个'特殊的设计',需要量尺寸。"

"什么设计这么神秘..."

他们的对话被路边一家古董店橱窗打断。沈厌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橱窗里的一对老式怀表——银质表壳上雕刻着精细的星辰图案,打开后表盖内侧可以刻字。

"喜欢?"裴执问。

沈厌摇头:"就是觉得...挺适合你妈的。"他指了指其中一块表盘上的神经元图案,"神经科学家配神经科学表。"

裴执轻笑:"她确实收集各种科学仪器。"说着便拉他进店,"进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两人提着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出来。沈厌坚持自己付钱,选了那块带神经元图案的怀表,表盖内侧刻了"To Madeline - SY & PZ"。

"她生日是下个月吧?"沈厌确认道。

"嗯。"裴执的目光柔和,"她会珍藏一辈子的。"

午后,他们乘船前往慕拉诺岛。湛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沈厌靠在船舷边,咸湿的海风吹乱了他的黑发。裴执站在他身后,双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

"看到那座红砖塔了吗?"裴执指着远处,"那就是工坊的标志。"

玻璃工坊比想象中更古老,红砖建筑爬满藤蔓,门口挂着"Fabbrica di Perle Vitree - Dal 1898"的铜牌。推门进去,热浪混合着彩色玻璃的闪光扑面而来。

"Ah, i giovani svizzeri!(啊,瑞士来的年轻人!)"一位白胡子老师傅迎上来,热情地握住裴执的手,"La dottoressa ci ha parlato tanto di voi!(博士女士跟我们说了很多你们的事!)"

裴执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回应,沈厌只能勉强听懂几个单词。他被带到工作区,各种玻璃制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花瓶、酒杯、吊灯,还有一整面墙的玻璃珠饰品。

"Ecco il design speciale.(这就是特殊设计。)"老师傅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打开后,沈厌的呼吸为之一窒。

那是一对玻璃耳坠,但不是普通的造型——每只耳坠都由两枚微小的玻璃星组成,一颗深蓝如夜空,一颗透明如水晶,彼此环绕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双星系统。更奇妙的是,当光线照射时,蓝色玻璃星内部会浮现出DNA链般的金色纹路。

"这..."沈厌说不出话来。

"我妈设计的。"裴执轻声解释,"蓝色代表我,透明代表你。DNA纹路是用真正的..."他顿了顿,"用我的头发中的DNA样本在玻璃里制成的。"

沈厌猛地转头看他:"你他妈什么时候——"

"上个月你感冒睡着的时候。"裴执的耳尖微红,"她实验室有设备。"

老师傅笑着拿出一张设计图,上面是玛德琳女士的亲笔草图,旁边还有详细的分子结构注释。沈厌突然想起上个月某天早晨,发现裴执和玛德琳在厨房窃窃私语,看到他立刻停止对话的情景。

"所以..."沈厌指着耳坠,"这玩意儿里有你的DNA?"

"象征性地。"裴执解释道,"主要成分还是玻璃。但理论上,千年后如果有人分析这些金色纹路,就能还原出我的基因序列。"

沈厌盯着那对在灯光下旋转的星辰,胸口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科学的浪漫,最神经学家的告白。

"试试?"老师傅已经拿出消毒工具。

沈厌刚打的耳洞还不到一周,理论上不该换饰品。但在裴执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蓝色星辰被小心地穿入裴执的左耳耳洞,透明星辰则戴在沈厌的右耳。当两颗微型星辰在灯光下轻轻相撞时,发出清脆如风铃的声响。

"Perfetto!(完美!)"老师傅拍手赞叹,"La dottoressa sarà felice!(博士女士会很高兴的!)"

回程的船上,沈厌不断用手指触碰那枚透明星辰,感受它与自己耳骨上银星耳钉的轻微碰撞。裴执则显得异常安静,只是时不时摸一下自己耳垂上的蓝色星辰。

"想什么呢?"沈厌撞了撞他的肩膀。

裴执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在想...DNA可以保存多久。"

"哈?"

"理论上,在合适的条件下,DNA能保存数十万年。"裴执转头看他,眼神专注得惊人,"也就是说,即使我们都变成了化石,这对耳坠里的信息依然存在。"

沈厌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裴执话中的含义。这不是普通的饰品,而是一个穿越时间的承诺,一个用科学方式说出的"永远"。

"矫情。"他嘟囔着,却忍不住凑过去,让自己的星辰耳坠与裴执的轻轻相碰,"不过...挺酷的。"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甲板上,两颗星辰的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