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昏睡之际,并不是所有时间都处于意识完全迷失的状态。
他意识回笼的时候,忆起阖眼前朝他跑来的祝谣,抿了抿唇。
随着年纪的增长,秦曜身边的老奴一个个离开,只有乳娘陪伴的时间最长。
乳娘是从蛮烟瘴雾的州府逃出来的难民,刚生产的孩子死在了半道,兜兜转转进了王府,视他如己出。
只是她的身子骨到底在逃难中伤了根本,秦曜十三四岁时,又送走了一位母亲。
秦曜甩了甩头,只觉自己昏得厉害,竟能从祝谣身上感受到从前只能在奶娘身上汲取的温暖。
然而这一甩头,好似摇晃封口的杯盏,水液晃荡,秦曜的头痛像针扎般席卷而来。
这股疼痛并非只固定在一处,一会儿令他感到口干舌燥,一会儿令他胸腔憋闷,一会儿又令他腹胀疼痛。
于是尚未拿稳的杯子连同茶壶一同被扫到地上,碎个五马分尸,秦曜扑到桌案上,脚指头撞到桌柱,恼羞之下掀翻开来,声响之大,稍微震醒了他。
这不是在王府,亦不是在农庄,万一他被赶走了……
但仅仅一瞬,这个顾虑便被疼痛扫走。
乳娘去后,他没有可以宣泄情绪的人选。别看他面上将跟在屁股后头的小厮看作自己人,实则其中多少眼线,他但凡揪出来,立即便会被替补新的眼线,都是互相作戏罢了。
总而言之,他没有可依赖、可信任、可交心的人。
秦曜习惯自己关起门,在房中发泄,此刻亦是如此。
他将屋内搅得一团糟,最后还把自己的被褥给掀了,彻底耗尽了力气,像骤然熄灭的蜡烛,倒了下去。
第二次有意识的时候,他能感知到房中来了人,不只一个。
当那人摸上他的手腕,因为触感过于陌生,他几乎想跃起打出一拳,无奈身子发虚无力,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细语声、脚步声、推门的吱呀声,化作安眠曲,哄他意识重重新潜入湖底。
又是一阵触摸,秦曜便觉额头微凉,是她给他贴了湿巾?
心下似乎有暖流涌起,再下一刻,便是浓烈的苦味,窜过鼻腔,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想躲开,却没有力气,但很快,那股苦味竟愈来愈浓,带着阴魂不散的劲儿,朝他扑来。
秦曜腮颊一痛,口腔内的软肉磕上牙齿,似乎刮破了,泛起丝丝血腥。
他被迫张了嘴,继而一股热流涌入口腔,混杂着势不可挡的苦涩味,让他产生了窒息感。
秦曜身体的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四肢五骸忽然盈满了力气,于是他抬手便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制止她的暴行。
祝谣愣了几息,挣了挣腕子,纹丝不动:“世子,剩下一口,你还要喝吗?”
秦曜皱起眉头,扭了扭脖子,只觉早先被汗黏湿的脖颈清爽了许多,这稍稍安抚了他的情绪。
他低头瞧见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垫底还有点渣子,愈发嫌弃,松开祝谣的手,又推到一边:“扔了。”
祝谣连忙应下,脚跟往后蹭了几步,问道:“世子现在可觉好受些?”
秦曜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得厉害:“倒杯温水来。”
祝谣立马照办,生怕他想起自己捏了他的腮颊而大发雷霆。
她倒了满满一碗,端给秦曜,只见对方喝得干干净净。
“烧热水来,我要净身。”秦曜继续吩咐道。
祝谣下意识动脚,然后想起自己早不是侯府丫鬟了,怎么还这么听话,但转念想到他给的银钱,又老实去煮水了。
好在洗完身子的秦曜,应是有了热烘烘的蒸汽缓和了不适,像被捋顺毛发的小狗,乖巧地坐在圆凳上。
祝谣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搬不动盛了水的浴桶,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跑多几回先清了桶里的水,再最后处理大物件。
终于挪出了浴桶,祝谣欲关门出去,便见秦曜忽而动了下,将后背以及那头还湿着的墨发对着她。
“世子,需要我帮你擦干头发吗?”祝谣试着问道。
秦曜从喉间挤出一声模糊的声音,听不大清楚是需要或是不需要,但见他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祝谣上道地拿了干净的巾布,给他擦起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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