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比火焰更危险的东西。
火焰灼烧血肉,而希望,则能直接点燃神魂,将理智焚烧成灰。
林河蜷缩在墙角,身体的姿态一如既往地沉寂,仿佛一块融入了黑暗的顽石。
然而在他的袖袍之下,那枚被掌心汗水浸润得温热的石子,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与那个被光明遗弃的世界,重新建立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联系。
他花了整整一个“无光之日”的时间,才彻底驯服了那头名为希望的野兽。
他没有扼杀它,而是用《九幽寒狱经》淬炼出的冰冷意志,为它套上了缰绳,将它狂暴的能量,尽数化为了驱动自己思考的燃料。
现在,他必须回应。
单向的联系是脆弱的,如同悬崖上的一根蛛丝,随时可能被风吹断。
他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他收到了信号,他还活着,并且,他依旧是那个值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的“当家”。
然而,如何回应?
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难题。
这间囚室是一座完美的、与世隔绝的坟墓。
他没有任何工具,没有任何载体,甚至连一丝可以被塑造成信息的物质都没有。
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的身体,那本名为《根》的账册,一根尖锐的鼠骨,以及一个七天后才会被收走的、空空如也的木碗。
木碗。
这个念头在林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牢牢抓住。
这是唯一的媒介。
是这片死寂的深渊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的唯一渠道。
他必须利用它。
在接下来的六个“日夜”里,林河的生活规律发生了细微而隐秘的变化。
他依旧在固定的时间修炼,用指尖一遍遍地“阅读”那本罪恶的账册,将仇恨打磨成冰冷的刻刀。
但在这些固定的功课之外,他将所有剩余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对那只破旧木碗的研究之中。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耐心,去熟悉它。
他用指尖抚摸着碗壁上每一道粗糙的纹理,感受着那些因为常年盛放劣食而留下的、深入木质的油腻感。
他将碗举到耳边,轻轻叩击,分辨着不同部位因为密度差异而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声响变化。
这只碗,成了他的新世界。
“一个囚徒,竟然对自己的食槽产生了感情。”
疯血那嘶哑的、仿佛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地牢中响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林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正用那根尖锐的鼠骨,极其认真地刮擦着木碗的内壁,仿佛要将那些早已渗入木头纤维的、看不见的残渣都刮出来。
他的动作专注而贪婪,像一头绝不肯浪费任何一丝食物的饿兽。
“前辈说笑了,”林河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地回应,“我只是不想在下一次投食到来前,被活活饿死。”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无懈可击。
疯血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但终究没有再追问。
那两点猩红的鬼火缓缓黯淡下去,重新归于沉寂。
林河心中微定,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真实。
他真的用鼠骨刮下了一些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混杂着木屑的油腻粉末,然后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仔细地品咂吞咽。
他必须成为疯血眼中那个样子一头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摒弃一切尊严的野兽。
只有野兽,才不会引起猎人的警惕。
直到第七日的“清晨”降临,他才开始了真正的行动。
他将木碗翻转过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粗糙不平的碗底。
这里是视线的死角,是守卫最不可能注意到的地方。
他握紧了那根磨砺了数日的鼠骨,将丹田内那缕冰冷的真气,极其微量地、精准地渡送到指尖。
鼠骨的尖端,瞬间变得坚逾精钢。
他屏住呼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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