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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陈扶依样给他碟中也夹了一箸炙肉,小郎君捧场地放入口中。

许是觉得再以吃食回赠已不足够,竟低头解下腰间那枚绿玉玦,放进陈扶手里,神情是孩童的郑重:

“我的......给姐姐。”

“嗬!”高浚拖长调子笑道,“好啊小二郎,这可是你阿耶特意寻来给你辟邪的,就这么送人了?”

不待小郎君回话,满座皆站了起来,原是孝静帝起身要摆驾回宫了。

众臣相送归来后继续宴饮,高孝珩与陈扶作为孩童,既已食毕,便被允许离席。

刚踏出喧闹的厅堂,一只微凉的小手便握住了陈扶的手。

侧头看去,只见那小郎君正仰着脸,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漾着纯粹的欢喜。

“这就牵上啦?”高浚带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也跟了出来。

陈扶看向他,语带疑惑:“我们小孩子不饮酒,出来玩耍。堂堂郡公,也无需应酬嘛?”

东魏封王是就食不就藩,不必去封地。高浚不像他二兄高洋,除了有太原公的食邑,在朝中还领着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等实职。他确实清闲得很,理所当然道:“我陪我侄子,才是正事。”

陈扶才不信,分明就是怀疑她有问题,在盯梢跟踪。

也怪自己,先前在膳奴屋舍前探查太过投入,竟未察觉他靠近,也不知被他暗中观察了多久。

曲水回廊畔,石榴累累低垂,丹顶鹤在浅水处踱步。

女婢踮脚摘下两个石榴,因大小不甚均匀,正欲再摘,小郎君却已伸手捧过那个更大更红的,塞进了小娘子手里。

高浚抱臂倚在廊柱上,不由失笑:“小二郎这性子,和阿兄真是半点不像。”

“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陈扶忽道,看眼高浚神色,又补了一句,“就在苑中,不出角门。”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孩童玩心重,捉迷藏是最寻常不过的游戏,范围还限定在了其视线可及的庭院内。

高浚挑了挑眉,“成啊!”女婢也笑着应和。

玩了两轮,轮到了小郎君抓人,女婢叮嘱完他‘要远离水池而行’,便与高浚各自散开藏匿。

高孝珩依着游戏规矩,奶声奶气地数完二十个数,便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开始寻找。

谁知才刚迈出两步,便和假山石洞里的稚驹姐姐对上了目光。

小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脚步一转,就要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寻,结果被一把抓进了洞里。

陈扶压低声音,循循善诱:“阿珩,你想一直和姐姐玩么?”

阿珩认真地点头。

“那等你阿耶心情好时,你就去找他。”

她模仿着孩童撒娇的姿态,轻轻晃了晃他的小胳膊,“你就这样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刻意放慢语速,吐字清晰,“‘阿耶,阿珩一个人好孤单,想让稚驹姐姐来陪我玩,可不可以啊?’”

他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复述:“找阿耶......要稚驹姐姐陪我玩......”

“对!阿珩真聪明!”陈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但记住,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三叔。”她指了指洞外高浚可能存在的方向,“不然啊,他就会拦着不让姐姐来陪你啦。”

阿珩用小手捂住自己嘴巴,用力地点了点头。

-

刚回西厢,净瓶和甘露便迎上来,看她神色沉凝,便知事情不顺。

净瓶手脚麻利地为她拆卸发髻,见少了一支金钗,又瞥见她放进妆匣里的绿玉玦,不由问道:“仙主,那支钗与人换了?”

陈扶正凝神思索,并未理会。

若能借高孝珩再入大将军府,下毒之事或需另辟蹊径......

“有没有办法,”陈扶转向侍立一旁的甘露,“能让他死得像病故?”

高浚既已起疑,一旦高澄府中有膳奴被毒杀,此人必会联想到她身上,再一盘查行踪,她只怕难脱嫌疑,到时又要多费周章应对。

最好是伪装成病死,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

“砒霜若小剂长期地下,或可做到。初时不过恶心呕逆、头目昏沉,状若劳损之症。待毒性渗入筋骨,则四肢麻痹,肤生痈疮,将似沉疴难愈而死。”

长期下?陈扶蹙眉。她岂能频繁潜入下毒?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正沉吟间,净瓶端过案上的鸡头壶,倒了盏茶掬笑奉上,“仙主先饮口茶,顺顺气,慢慢想。”

扫过盏中茶汤,陈扶心头一动,问甘露:“若将茶叶浸于砒霜溶液中,阴干后每日取少许煮饮,是否可行?”

“仙主妙思!每日一饮,毒性渐积,待茶饼用罄确可油尽灯枯。”甘露眼中闪过惊佩,“仙主纵被凡胎肉身所困,却仍这般神思清明。”

陈扶沉声:“那也要他喝得完才行。你可有把握,炮制后的茶叶不露异味?”

甘露思忖片刻,谨慎答道,“砒霜本身气味不显,遇水略带涩味。若能选用苦味浓的茶饼浸泡,其本味或可掩盖异味。”

“哎呀,别担心!”一旁的净瓶忍不住插嘴,“前头伺候郎君的阿刘说过,他随郎君去驿馆见客时,看过南人饮茶,不是咱们这般单煮叶子的。他们是把茶叶与葱、姜、枣子、橘皮等一同下锅烹煮!像粥似得。”边说边挥手皱鼻子,“那般混杂厚重的味道,哪里还能尝出什么涩味。”

陈扶唇角终于勾起清浅弧度,信手拈起刚卸下的两支金簪往二人跟前一递。

“赏你们的。”

*

长寿里到大将军府,沿路皆是官宦高门,已见呵气的天,往来的长檐车里贵公子们仍是穿纱着罗,衣袂翩翩。

一大一小两人立于府前,是阿珩和一衣着体面的奴妇。

车驾甫停,不待陈扶下车,阿珩便垫着脚,将暖烘烘的小手炉递她手里。奴妇则略行了个礼,边瞟她边道:“老奴是二郎的奶母,在此恭迎陈女郎。”

陈扶将一小囊碎银塞她手中,“有劳了。”

奶母脸上堆起笑意,话也热络起来,“女郎客气。你是不知,二郎自接到你们陈府的回帖,便日日盼着呢,非要跟着老奴出来等。”

陈扶俯身对盯看她的阿珩柔声道:“阿珩乖,待姐姐先去寻个人,便来陪你玩,可好?”

随即又转向奶母,解释道:“上回世孙洗三礼,贵府有位膳奴告知了个极好的食方,我备了份薄礼,想去当面道声谢。”

“陈女郎真是有心人呐,那老奴带女郎过去。”

引路还算殷勤,只是行至附近时,那奶母便止步笑道:“那些粗使膳奴的住处,气味实在不佳,二郎他闻不得。” 她说着,已将阿珩拽到身侧,“那老奴就不陪女郎进去了哈。”

陈扶含笑点头,“那我去去便回。”

独行了几步,便闻身后窸窣,回头一看竟是阿珩跟了上来,那奶母却仍杵在原处,正忙着数那囊里的碎银呢,全无察觉孩子已脱手。

她心下一哂,收回目光。

依旧是那排低矮屋舍,陈扶径直走向记忆中兰京那间,正欲叩响,门扉‘吱呀’一声从内拉开。

走出的是宴席那日,与兰京同做江南菜的那个干瘦膳奴。

陈扶端起乖巧知礼的模样,软声问:“这位阿公,兰京阿公可在里面?”

那人耷着眼皮懒懒道:“兰京?他不住这儿啊。”

陈扶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兰京阿公,不住这儿?”

对方这才抬眼细细打量她,又看看跟着她的小尾巴,语气稍缓:“是呀,他住东柏堂啊。”

心下骤沉,指尖倏地冰凉,但仍不愿相信,追问道:“可世孙洗三礼那日,我明明在此处见到兰京阿公了呀?他还告诉了我盐豉当酵五日。”

“那日太忙,东柏堂那边的都调来帮忙了嘛!”男人已显出不耐,“你寻他作甚?”

陈扶木然地举起手中的陶罐:“给他送罐茶叶。”

听到‘茶叶’二字,男人凹陷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搓了搓手,扯出一个无赖的笑:“他啊?他一大老粗哪懂茶!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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