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长安城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多都是一件事。
玉宣茶楼的茶客们刚坐下,便瞧见一队寒光熠熠的甲兵纵马越过长街,直奔通衢尽头。
茶博士送上来茶碗,被好奇的客人拽住低声问:“那是龙骧卫的兵吧?”
茶博士自然了然客人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朝着路面上被马蹄扬起的灰尘瞥了眼,语气中有着说八卦时特有的隐秘兴奋。
“可不是?”
他顿了顿,迎上客人期待的目光,不负众望地道出早已经在城内炸开了锅的消息:“龙骧卫可是陛下亲卫,瞅着这个方向,就是奔着广平侯府去的!”
“谁能想到广平侯竟然残害自己亲生儿子,不巧被他那个被老夫人从宥州接回来的庶子发现了真相,他还想把庶子也杀了,但是没想到这庶子小小年纪心思比他爹还毒,用一盘如意糕反而把他爹给毒死了!”
“这件事被世子妃禀告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又原原本本告诉了圣人,圣人震怒,让三司协同调查此案,今天龙骧卫出动,估计就是调查有了结果,他们奉命去广平侯府宣旨的。”
客人倒抽了口气:“天爷啊,谁能想到四品侯门还能出这种事!广平侯为何要杀他亲儿子啊?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茶博士撇撇嘴:“谁说不是呢!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倒是听我那在刑部任职的远房侄子提过一嘴……”
他四下看看,靠近了客人,以手遮嘴,小声道:“听说是他看上了自己儿媳妇!欲行不轨的时候被他儿子撞见了!”
“什么!”客人嫌恶地瞪大眼:“真是道德败坏!”
这番闲谈飘到楼上隔间,殷流光眉梢动了动,放下茶杯。
真是胡说八道,越传越离谱。
广平侯弑子分明是因为祁承瑞无意间在书房看到了他的账本,知道了他一向敬仰的父亲竟然与太子有过这种勾当。
被忠孝之情夹在中间日夜难安的他终于还是打算写一封剖白信,将此事告知当事人商遗思,却不料被他父亲发现了他的企图。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索性金针杀子。
那天他在茶中下了药,提前将金针刺入昏迷的祁承瑞心脉中,却不立即致死。
等他醒来后如约前往胡姬酒肆,这针随着他行动越入越深,才会令他死亡。
这计划狠辣而缜密,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封没写完的剖白信,终究是被一直监视着广平侯府的商遗思拿到了。
这才知道当年事还有账本,就藏在广平侯书房中。
不过这件事如今尘埃已定,对殷流光而言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对着主座上正在调香的锦袍男人干巴巴笑道:“殿下,侯府之事已经了结,我与殿下应当两不相干才是,今日找我来是……?”
商遗思抬起眼,收回手,令在一旁侍立的君平将一卷黄纸交给她。
殷流光接过,发现是一则加盖了中书门下印章的调令。
调令上写的是……将殷守善改任交州荔县知县,即刻动身。
她抬眸,有些不解:“殷守善的调令……?殿下这是何意?”
添入木樨的曲水香香味绵长,但还缺了最重要一味。
近日来他夜间少眠多梦的症状已经大有缓解,姓刘的那道士同他说,夜里再配合焚烧这经过改良的曲水香,可以让他心绪宁静,少思多眠。
今日他出府来与殷流光见面是其次,主要还是前往西市寻觅这曲水香中最重要的那味“乾陀婆罗”。
他道:“前番我虽然应承了你会替你解决殷守善,但他却陷入广平侯府一案,成了他人的代罪替身,如今广平侯府案子已经了结,殷守善也沉冤得雪,被无罪释放。这件事说到底,是本王欠了你的。”
殷流光在知道商遗思对殷守善还没来得及下手的时候,的确觉得这买卖她做得不划算,她替他孤身犯险入侯府,还要跟祁承梧这恶人周旋,这些日子颇耗费心力。
但商遗思实际上什么也没为她做。
不过殷流光早就拿定主意等这件事了结,要额外多要千两金来跟商遗思讨要这笔欠债,反正她现在已经借着逃亡脱身殷府,殷守善回不回去已经威胁不到她了。
从祁承梧那里骗来的千两金在入侯府后,她便让知意藏在了侯府后院的狗洞下,离开之前她刨了半天狗洞,将东西都刨出来之后才走的。
当时商遗思就站在她身边,以一种没见过的无语神情眼睁睁看着她奋力刨土。
也不说搭把手什么的。
不过她没想到商遗思这么重承诺,竟然还记得没办成的事。
她道:“所以殿下暗中运作,让殷守善无罪释放后得了新的调任,这样就可以离开长安前往交州赴任,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长安看到他,如此也算是殿下完成了与我的交易?”
商遗思颔首:“正是如此。”
殷流光点点头,将那调令还给了君平,又疑惑道:“这件事殿下没必要亲自来告诉我吧,让君平跟我说一声就行,而且为何将见面地点选在玉宣茶楼……”
她还记得这间茶楼隔音不行,上次她跟祁承梧见面说的话就被商遗思听的一清二楚。
商遗思掀起眼皮:“顺路而已。且来之前君平已经检查过周围,隔墙无人。”
他没有回答殷流光关于为何他会亲自来见她的疑惑。
那夜他将殷流光带走后,本想着将她暂时安置在晋王府中,谁知她却以不敢叨扰殿下为由,带着知意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后来君平回来禀报,说殷流光带着知意投宿了一家不怎么查看来往客人路引,三教九流混杂的城西小客店。
这样的客店,来投宿之人能有几个良善之辈?
她竟不愿意与他有丝毫牵扯,宁愿冒着危险去投宿夜不能安寝的客店?
不知为何,除了跟陇幽和弟妹有关的事情,她总是能隐隐挑动起他莫名的怒意。
她与他牵扯过多,且心思狡猾,若是身处危险,难保不会攀咬出他活命。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命默玄去暗中筛查一遍那客店住客,将官府逃犯及他州亡命之徒都一网打尽,扔到了京兆府门口。
确保那家客店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样过了三五日,一直在暗中受命保护殷流光跟知意的默玄每回回来禀告,都是说她们毫无异动。
每日只是乔装打扮去逛东西二市,这两日几乎尝遍了东西市上所有的吃食。
看起来倒像是两个来长安游玩的谁家馋嘴小娘子。
商遗思很难想象那个敢带着婢女私逃殷府,又将计就计踏入广平侯府搅弄风云的殷流光从侯府离开后,会什么也不干,没有丝毫谋划。
今日休沐,恰好殷守善的调令也下来了,他捏着那纸调令,忽然想起刘道士给他开的曲水香里,还差怎么寻也寻不到的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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