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英款款朝柳曦既走去,“士大夫跪天、地、父、母,柳大人不是一般的文人,还要跪君、民、道、志,看见了,你跪,就不去衣冠,留她最后的体面——”
“长英!让他跪你,你不觉得夭寿吗!”
见沈明枳赤红了眼睛,长英歪头笑得明艳,提起同她笑容一般灿烂的裙摆走到正对着柳曦既的地方站好,背对着沈明枳宛转道:“我是君,他是臣,臣跪君,天经地义,我如何受不起他的跪?我非但要他跪,还要行稽首之礼,拜一下,就免去一个人,两下,就两个人。柳晢,你听明白了吗?”
沈明枳看见了柳曦既眼中的松动,连忙大叫:“柳曦既!不许跪!本宫不许你跪!”
长英不理睬沈明枳,只冲面色冰冻的柳曦既挑眉:“怎么?柳晢,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也想看她的裸体?怕是死后郇寰也不会放过你的吧?哦,也是,你活到现在也沾过女人,想来是从未见过娇花盛放的美景,我最是仁善了,成全你……”
她蓦地一转身,刚要命人扒沈明枳的衣裳,就听“扑通”一声闷响。
柳曦既背缚着手,下跪的力道很足,身形不稳,直接狼狈地侧身摔在了冰冰凉的地砖上。他一身不可亵渎的气势,随着绯红补子扬起的灰尘的再度落下,如土委地。
这一刹那宛若天地倒悬、心神俱灭。
沈明枳睁着眼睛,不知自己被束困在屋里,为何被风迷了眼睛。耳畔是长英放肆的狂笑,她花瓣似的裙摆在灯下绽开,华光夺目,可沈明枳只能看见柳曦既嘴角那淡如白水、几不可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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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大人你看。”
凌云重撩开下摆,收剑蹲身,就见沙砾满地,似是被人刻意打扫过一样,只有一丝半缕头发般的血迹被属下用靴翻了出来。
“大人,搜过了,院内无人,只有兖国公主府的马车,不见车夫。”
凌云重目光一凝。
见血了,应当是死人了。
“看看附近土地有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凌云重边吩咐边起身,环顾周遭,“草丛、落叶的走势也要注意。”
“是。”
他中午出了宫,惯例带了人往皇城兵马司换防,等他接到城中辗转两次的飞鸽传书,说是兖国公主有难,太阳早就落山了。
看现在的架势,现场已经被打扫干净,可不见车夫与兖国公主的踪迹,更没有半点齐家亲卫的影子。长英公主未必会直接杀了沈明枳,必然将人转移了,车夫未必有这个好运能活下来。
现在的关键是,他们那么多人会转移到哪里?
延兴门外就是皇城兵马司,那里他常去,但是启复门他来得很少,对周围也不了解,只听说此处也有不少富户豪绅的别业。这座柴院所在的山头荒僻,若在热闹的山头,齐家亲卫必然会惊动左右,如若他们不是转移到附近的什么破庙、小型村落去了,那就是回了自己的山庄别墅。
然则启复门外的地价也高,尤其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几乎都被官绅圈成了私地。此处山势和缓,但石头嶙峋,地力贫瘠,难以耕种,又不见有果树或者是观赏类植物,有小型村落的概率应该也小。
那么就可能是破庙,或者如同这间柴院一般的猎户住所,抑或者再稍远一点点的山庄。
凌云重没打听过齐家或者赵王在启复门外有什么私产,正要询问随行王佥事,就听有人低呼道:“这里有血迹!”
凌云重回头望去,就见一名锦麟卫站在十几步外,随即又有一名大概也是十几步外的锦麟卫回应道:“这里也有血迹!”
“这里有打斗痕迹!”
“大人,院子里马车下的土是新翻的!”
凌云重当即命人开挖,自己正要步入柴门,就听大概二十几步外的一名锦麟卫惊喜道:“有发现!”
王佥事即刻奔了过去,就见那名锦麟卫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一条为枝叶遮蔽的小路,站在小路中央,举着火把蹲在地上照着灌丛之间。凌云重就着火把的光亮,扫了一眼地上枯枝落叶折断的走势,随即快步走到了那人身边。
他还未看清,就觉得什么东西折过火焰的光,亮晶晶地团在灌丛根部。
“这手链子莫不是公主殿下的东西?”
凌云重的心一沉。
果然是转移了。
“留几个人在这里,其他人沿这个方向小心搜。”
王佥事立即下去安排,凌云重捡了手链,仔细留意起脚下,等王佥事带着人回来了,锦麟卫手脚麻利地开拓前路,凌云重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田庄别墅?”
王佥事抬头望月辨别方向,“启复门外的庄园大多在正南、西南靠近明德门的山间,这是往东南的方向,照理说离皇城兵马司越近,人家应该越少,或许会有,但不会多,规模也不会太大。”
路又拓了半盏茶的功夫,总不见尽头,也不见有屋舍,凌云重心下不定,挑了一棵参天的巨树,攀跃而上,借着树的高度,亲自眺望夜幕下的山景。天外有天,这树已然很高了,却还要败于远处那片高耸的深林。
凌云重四下眺望,西侧为山势阻挡,开阔的东、南两侧却长满了密密如屏障似的树林,飞檐斗拱、抑或是高台寨塔,全然不见半点影子。他失望地要攀下树来,借着皎洁的月色再张望了下东南侧的深林,脑中掠过一个猜测,再次在暗夜里粗略地比着那处深林与周遭树林的高度差距。
这一比对后,凌云重一喜。
按照山势,他们是在平缓地下山,东南方的皇城兵马司建于旷野平川之上,那附近一片都可称得上一马平川,正符合他们下山的情况。而此地东南方向的树林顶部也十分顺滑,并没有逐渐上升的趋势,而那一处林障却突兀增高,总不能是平原之上骤然被堆起了一座有如封土的山包。
皇家陵寝在北,上了规格的墓葬也大多集中于北方的紫微宫附近抑或是西侧的宁远门外,启复门附近几乎不可能建有这种规模的陵墓。此地山势平缓,若非是封土,那就是人为刻意栽种巨木当作屏障。
凌云重飞跃下树,扯住还在慢吞吞向前拓路的王佥事,“前方有林障,应当会有山庄,速速赶去,不可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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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若要拜,该如何拜?”
听见匍匐于地的柳曦既哑着嗓子问,长英止住了笑声,“给他松绑,站了一下午了,也该累了。”
沈明枳的呼吸随着柳曦既身上的绳索慢慢解开,渐渐平复。屋外都有重兵把守,柳曦既是文弱书生,长得高大,却一无功夫二无力气,屋内还有四个亲卫虎视眈眈,长英的确不怕他会逃,也不怕他会伤到自己。
绳子绑得太久太紧,以至于他身上的官服皱巴巴的,仍清晰地留着捆束的痕迹。
柳曦既站起身抖了下衣袍,那从容的神态不应为此四面楚歌之时所有。
长英静静欣赏着他的身姿,眼睛也是亮的,想来她再恨、再惋惜,对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魅力还是认可的。
突然,柳曦既的身形一闪,居然就趁着身后两名亲卫收拾绳索的当口,健步冲到了长英眼前,一把抽出她翠鬓上的金簪,掐着她的脖子将身体掩到了背后,随即将簪尖压上长英细嫩如藕的脖子。长时间的捆扎让他双手知觉尚未完全恢复,柳曦既控制不住地颤了颤,那不算锋利的簪尖却在大力之下,将长英的皮肤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啊!”长英尖叫一声,随即,屋内正门被人踹开,齐骞执剑领人逼了进来,但见眼前场景,不敢轻易上前,而柳曦既左右注意着亲卫的动向,缓缓向后退着,直到自己的后背完全离开余光之外可偷袭的范围,方才站住了脚。
齐骞一扫屋内,看见了受人挟制的沈明枳,当即提剑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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