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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傀儡戏(10)

明月楼,二楼雅间。

透过半扇雕花木窗,听得台下锣鼓震天响,咿咿呀呀的戏腔余音绕梁。

窗边一男人独坐,歪头假寐,手指轻叩覆在左眼的铜制眼罩,微阖的右眼缓缓掀起一条缝,目光沉沉投向下方。

台下老生悲恸而哭,他端起茶盏轻摇几下,仰头饮尽杯中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靳司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惠班主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脸上霎时堆起谄笑,抬抬手示意小厮们出去。

靳方夷懒洋洋收回目光,并未理会惠班主。

惠晓见他不咸不淡的模样,并不气恼,笑着坐在靳方夷一旁的檀木椅上。

“照靳司使所言,皆已按计划而行。”她手中轻摇的团扇顿住,扭头看向靳方夷的左脸,冰冷的眼罩遮掩住他眼底的情绪,无法看穿他的内心,“靳司使何时可兑现承诺?”

“急什么?”靳方夷微微仰头,扫过台上围剿忠臣的戏码,冷笑道,“好戏······将将开场。”

惠班主捋过耳畔的一缕秀发,靠在椅背上瞥向靳方夷,阴阳怪气道,“靳司使倒是不急,把自己摘得干净,我可是暴露了身份。”

“你们人总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惠班主轻哼一声,未敢发作,只得躲在背后斜眼剜他,“莫要让我失望,靳司使。”

靳方夷转了转古玉扳指,并未接惠班主的话茬,而是扭过头看向她轻蔑一笑。

“你们傀儡妖一族,可知出了你这么个叛徒?”

惠班主看懂了他眼底的轻视,也不气恼,只是用扇骨敲了敲鼻头,反问道。

“怎么,想像人一般过活就是叛徒了吗?”

她们傀儡妖一族终生寄身于戏班之中,她自小便渴望为人却又无法成人,直至前段时间这位镇妖司使突然找到她,告诉她可以助她褪去妖身,成为真正的人。

只是有一点,她要帮他做一件事。

那便是杀人。

惠晓始终看不透这位镇妖司使的意图,看似朗润温和,实则奸诈阴邪,她想要的东西,不见得那么容易到手。

她也算在这世俗浸淫多年,算不上油滑却也不傻,方才靳方夷那般分明未将她的事放在心上。

若不出她所料,待她毫无利用价值后,她便是靳方夷最先弃如敝履的棋子。

思及至此,惠班主长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说道。

“若靳司使未能达成我愿,我自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她附身凑近靳方夷低声而语,“堂堂镇妖司使竟与妖物勾结,沈如璋一案也少不了靳司使的助推,桩桩件件,若闹到满城风雨,不知镇妖司使可否承受得来?”

靳方夷看着逼近的惠班主,紧盯着她斜向一旁的双眼,唇边扬起一抹大权在握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良久,他绕过惠班主起身朝窗边走去,看着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仍旧答非所问。

“你若要灭口我不做纠缠,但温堇禾的命得给我留着。”他眯了眯眼,抬手抚过眉梢,指尖顺着眼罩而下,眼底迸出浓烈的恨意与玩味,“她还有用。”

惠班主撇撇嘴,起身走到靳方夷身旁,抬手敲着红木栏杆轻哼小曲儿,低头看向戏台摇摇头说。

“想来真是好笑,人觊觎妖的法力,妖却想成为人。”她倚靠在窗边,看向靳方夷眼底满是疑惑,“只是靳司使,我很好奇。若你不想成为妖,你这么做究竟想要什么?”

靳方夷笑笑并未答话,只是垂眸望向戏台,彼时曲子已接近尾声。

今日只有一阙曲目,便是他亲点的《一捧雪》,他记得戏中小生最终含冤而死,死前大雪飘零,那是六月飞雪。

果然,一曲终了,戏台上洋洋洒洒飘落白雪,此折就此落幕。

他仰头饮尽杯中的茶,眸光逐渐冷了下去。

彼时楼外大雨瓢泼,靳方夷唤随行小厮赶来马车,自己走到屋檐下,抬头望向阴雨连绵的天,轻声道。

“去按察司。”

随行小厮不解,撑过伞来扶他上马车。

“大人,今日您不是休沐吗?”

“今日热闹的很,怎能错过呢?”靳方夷钻入马车,掸了掸溅在衣摆上的雨水,哼起了小调。

待温堇禾与裴因赶到按察司时,殓房内已乱成一锅粥。

本该安置徐青屏尸体的尸床上,如今却空荡荡一片,仿若凭空消失一般。

四周遍地狼藉,十几个镇妖司吏将殓房团团围住,靳方夷立于尸床旁,见二人赶来,朝他们微微颔首,咧嘴一笑。

温堇禾与裴因对视一眼,暗道不好。被挤到一旁的余旧挪到二人身边,对着裴因耳语了几句,方才得知徐青屏的尸体一早便不见了,而留在现场的证据唯一指向的人便是当朝国师,萧如琢。

“靳司使,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处是你镇妖司呢。”

裴因扫过一圈面如阎罗的镇妖司吏,走到靳方夷面前,笑意不达眼底。

“还望裴大人见谅,今早路过按察司,碰巧听闻徐青屏尸体失踪一事,奈何裴大人今日休沐,下官便想着顺路来看看,莫要误了案子。”

靳方夷后退一步,恭敬作揖,话语间却满是挑衅。

“靳司使当真是心细如发。”裴因轻哼一声,转头扫过徐青屏的尸床,敏锐地发觉床头处有块断掌的痕迹,试探着问道,“那靳司使可有何发现?”

靳方夷勾唇一笑,走到床头指了指那块焦黑的断掌说道。

“裴大人请看,这半截掌痕可有何不妥?”

裴因凑上前一望,只见那块掌印深深嵌入床头,印痕一圈焦黑,明晃晃出现在此处,越发显得刻意。

“看样子像是故意而为之。”他隐约觉得上面浮动着一层幽蓝符箓,又因不懂得这些术法,话并未说死,而是留了余地,生怕落入靳方夷的圈套。

他抬头朝温堇禾递了个眼神,温堇禾心下明了,紧接着走上前来。

“温姑娘来得正好,符箓一术姑娘精通非常,且来看看是何符箓。”

靳方夷见她上前,脸上立刻浮现温吞地笑,可落入温堇禾的眼中却像毒蛇捕猎前耐心的等候。

温堇禾视若无睹走过他身旁,只扫了一眼掌痕便震在了原地。

此等符箓蕴藏的法力深不可测,这才使得徐青屏的尸体悄无声息被掳走。

可奇怪的就在此处,这符箓唯有持有国师印玺之人方可使出。

她试探着触摸尚未消失的符箓,幽幽的气息萦绕在温堇禾指尖,她可以笃定,这符箓绝不是师父的手笔。

温堇禾抬头看了眼裴因,微不可察皱了下眉。

她不知靳方夷是如何仿造出的国师印玺,可如今已被逼到绝路,就算明眼看出这掌痕是故意而为之,附着在上面的符箓却是无法反驳的铁证。

师父这次免不了牢狱之灾。

她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看向密密麻麻围成圈的镇妖司吏,仰头直视靳方夷,冷声道。

“既然靳大人早已了然于胸,那我多说何益呢?”

说罢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殓房,行至门前时,她抬头望天,浪潮般的乌云压了过来,天地连成一片,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潮湿的水汽罩过她全身,胸口莫名憋闷。

“待会儿圣上或许会召我入宫,你先回裴府,若有何事我会让余旧给你传话。”裴因走到她身后,望向她紧绷的侧脸,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轻轻摩挲,“放心吧,我在呢。”

果不其然,还未走出按察司,宫里便遣人来召裴因入宫。

温堇禾目送他的马车消失在大雨中,她撑着伞扭头望向殓房中的人群。

齐刷刷的黑衣堵在房中,房内荫蔽并无光照进,一排排死人困在那一方格中,连带着殓房中的活人也变得不似活人了。

靳方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温堇禾的身上,他踩过满屋的狼藉,走到门前朝她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森森白牙。

.

直至申时,温堇禾才在裴府等来了余旧。

余旧递给她一件狱卒的衣物,带着她来到了诏狱。

前往诏狱途中,余旧将裴因的话悉数告知于她。

原来,裴因入宫时恰逢京兆尹在御前禀报,说近些时日多有人莫名失踪,坊间传闻有妖邪作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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