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已过,日头偏西,西市却依旧人来人往。
李镜芙站在窗边看了几眼,抬手关上了窗子。
兰草从门外进来,招呼道:“小姐,今日天寒,奴婢要了一盅暖胃汤,快过来喝一些吧。”
“不是刚吃过午饭,你还喝得下去?”李镜芙走到桌边,笑问她。
“只是一些汤汤水水,不占什么肚子的,小姐实在喝不下,便少用一些。”
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兰草揭起盖子后,香味扑鼻,李镜芙便也没再推拒。
兰草看着她捧着粗陶碗,巴掌大的脸白而细嫩,浓密的睫毛微垂着,氤氲在蒸腾的雾气里。
她又想起自己被叫去前院时的场景。
侯爷夫人与一众丫鬟小厮站在一边,气势汹汹、怒目圆睁,小姐一个人站在他们对面,背影清瘦挺直,仿佛春日抽条的柳枝,似乎稍一用力便能折断。
她急急忙忙奔过去,站在小姐身边,不想让她孤零零一个人。
但她转头,却见小姐笑得肆意,仿佛是个一人横扫千军,打了大胜仗的将军。
之后,她便跟着小姐,在那些明明满腔怒火却分毫不敢乱动的人的注视下,从正门走出了那座侯府。
胸中还激荡着那时的激动,但……
兰草看了眼李镜芙。
此刻冷静下来,她还是有些不安。
“有话就说,和我还藏着掖着?”李镜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碗看过来。
兰草便不再犹豫。
她坐下,望着对面之人,“小姐,你走前喂给二小姐的,真是毒药吗?”
李镜芙笑了笑,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
李镜芙没想到她回答的会这么快、这么笃定。
她好奇道:“为何?”
兰草抿了抿唇,神色却十分认真,“奴婢了解小姐,虽然小姐总是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心地最是良善,从未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二小姐虽总与小姐作对,但小姐除了会和她拌几句嘴,私下里却并未说过她的坏话。所以奴婢相信,小姐也不会真的下毒。”
李镜芙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兰草心中竟是如此形象,是这姑娘的粉丝滤镜太厚,还是她的心真的还不够狠?
她垂下眼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桌上的茶杯,“你想错了,我只不过是因为搞不到真的毒药罢了,若是有,你看我刚才会不会真的毒死她。”
兰草却依旧微笑,“看,即便是在假设,小姐都没有把话说死。”
李镜芙蓦地顿住。
她乜了兰草一眼,垂死挣扎,“杀人多不划算,杀了她还要赔上我,她还没那么重要。”
兰草笑而不语。
李镜芙实在受不了她那慈祥的目光,摆了摆手,“问完了?问完我要睡觉了,最近都没睡好,困死了。”
“还有一个问题。”兰草忙道,“我们不去流云观,却要落脚在这客栈,是为何?”
李镜芙已经起身,闻言,看了眼门口,“自然是在等人。”
-
夜幕落下,西市却更加热闹。
窗外传来阵阵丝竹之声,街上欢声笑语不断,客栈一楼坐满了食客,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声音震天。
道士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耸着鼻子嗅了嗅那桌上传来的香气,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小二上了楼。
楼上是住宿厢房,较底下安静许多,道士被引至最东边的一间。
等到小二离开,他才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
道士看了眼面前带着面纱的姑娘,虽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多想,抬脚走进去。
绕过屏风,他看到了桌边坐着的另一人。
那人戴着一顶长帷帽,遮住了整个上半身,在屋内不甚明亮的烛光下,乍一看去还有些吓人。
道士脚步微顿,打了个激灵。
“道长请坐。”
戴面纱的姑娘跟进来,引他坐到桌边,奉了茶。
“客栈东西有限,还望道长见谅。”依旧是那戴面纱的姑娘开口。
“姑娘言重了。”道士笑道。
他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前几日见到这二人时,从头到尾便是只有这位看起来像是丫鬟的姑娘在与他交谈。
他抿了口茶,不再乱想。
“姑娘要我办的事已经办到,宣宁侯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李大小姐已离家出走,说是要去流云观侍奉亡母。”
他面前戴帷帽的女子微微动了动,那戴面纱的姑娘立刻会意,道:“道长费心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这是答应付给道长的余钱,道长可以数数。”
道士接过荷包,倒也没有真的打开去数,只这么一掂,便顿时眉开眼笑,“贫道相信姑娘为人。”
他将荷包塞进怀里,使劲掖了掖,见对面两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想起身告辞。
然而他刚一动,那戴面纱的姑娘突然开口,“道长留步。”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摸上衣襟,心想这不能是后悔了吧?
“道长莫急,我家姑娘还有一事想交给您。”
听到不是后悔,道士放下了心,“姑娘尽管说。”
“虽然道长上门做法,给李镜芙安了个天煞孤星的恶名,但此事说到底也只有宣宁侯府自家人知晓,并算不上是彻底毁了李镜芙的名声。”
这话听得道士皱起了眉。
平白让人背上克父克母克亲人的污名,逼得人与家中闹翻,那李大小姐下半辈子或许都只能在流云观中度过了,这还不算是彻底毁了名声吗?
对面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戴面纱的姑娘道:“我们姑娘要的名声尽毁,是要全京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尤其是要让太子与三皇子知道。”
道士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目光在对面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人身上打转。
虽说干他这行的,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见过,但如此恶毒的心计从一个看起来才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口中说出,还是令他不寒而栗。
他琢磨了一下方才那话,又联想到最近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李家大小姐被太子与三皇子同时看中的传闻,心想眼前这姑娘想出如此毒计,估摸着应该是为了争宠。
他不禁为自己勘破豪门内里争斗而抹了一把汗。
不过,想到这姑娘出手的大方,他还是盘算了一下将此事传播开来的难度,略微衡量,决定先不拒绝。
“姑娘也说,这等丑事,宣宁侯府估计是不愿让外人知道的,所以这……”他微微停顿,显出几分犹豫和意味深长。
戴面纱的姑娘又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道长放心,既是托人办事,自然不会让您吃亏。”
道士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他将荷包塞到袖袋里,起身作了一揖,“姑娘放心,贫道既收了钱,便不会让姑娘失望。”
说罢他昂首挺胸转身离去。
戴面纱的姑娘将门掩好,回过头,便见桌边坐着的人一把摘下帷帽,露出了李镜芙的脸。
李镜芙呼出一口气,“别说,这东西戴着还挺闷。”
兰草摘下面纱走回来,嘟囔道:“姑娘可别说了,方才又送出去小五十两,前前后后,咱们都给了这道士快一百两了。”
李镜芙给自己倒了杯茶,“有钱能使鬼推磨,像他们这种只认银子不认人的人,只有给足了钱,才会尽心办事。”
兰草还是不高兴,“他这生意接的可真是划算,一份活挣两份钱,也不知那边给了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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