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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坐穿竹椅”

话音铿锵,落地有声。

粉团眨巴着爱心眼,兔耳朵兴奋地竖起【宿主宝宝真棒!】

灰雾抱着胳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凉气,绿眸里写满了“信你才怪”,但终究也没再泼冷水。

晨光正好,微风拂过海棠,落英缤纷。

顾稔倾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打定主意要在这竹椅上坐成一块磐石,安安稳稳度过这至关重要的24小时。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一种老僧入定般的状态,只要不动,就不会出错。

也就过了一炷香吧。

顾稔倾正百无聊赖地数着飘落的花瓣,指尖无意识地在竹椅扶手上画着圈。突然,他摩挲着怀里那块江裳氿遗落的玉佩的手指猛地一顿。

不对!这触感不对!

之前仓促收起,并未细看。此刻指腹清晰地感受到,玉佩边缘那道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痕,竟在指腹下微微……发烫?并且,裂痕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幽光在极其缓慢地流转、闪烁,像濒死萤火最后的挣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直接在他颅骨内响起的蜂鸣震颤开来。那感觉转瞬即逝,却让顾稔倾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这感觉与江裳氿离开时周身萦绕的那种暴雨前压抑的天空的气息,如出一辙。甚至更冰冷、更绝望。

“江裳氿……!”

顾稔倾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他“腾”地一下从竹椅上弹了起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把旁边打盹的粉团都惊得一个趔趄。

【宿、宿主宝宝?】粉团揉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灰雾也瞬间站直了身体,绿眸锐利地锁住顾稔倾和他手中那枚诡异发烫的玉佩,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果然如此【呵,磐石?哪也不去?这才多久?一炷香有没有?屁股还没坐热乎吧顾少爷?】

顾稔倾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灰雾的奚落!他死死盯着玉佩上那道冰蓝幽光,那光芒仿佛带着钩子,瞬间将他刚才信誓旦旦的承诺撕得粉碎。江裳氿踉跄仓皇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背影,画面疯狂涌入脑海。

玉佩的烫意仿佛顺着指尖灼烧到了心脏,那冰蓝幽光每一次微弱的闪烁,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敲击。

江裳氿出事了!他绝对出事了!

而且……极有可能是为了他顾稔倾!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

“不行!”顾稔倾失声低吼,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和决绝,“他肯定出事了!是因为我!玉佩……玉佩在示警!”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坐穿竹椅”、“绝不惹祸”的誓言,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转身,朝着江裳氿消失的那个垂花门方向,拔腿就跑!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咣当!”

被他起身动作带翻的竹椅在地上滚了两圈。

“哗啦!”

他慌乱中撞到了廊下的花架,几盆精心养护的兰花应声落地,花盆碎裂,泥土飞溅。

【宿主宝宝!你去哪儿?!】

粉团焦急的呼唤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灰雾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像被火烧了尾巴一样狂奔而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还在滚动的竹椅、碎裂的花盆和狼藉的泥土。他面无表情地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一片沾着泥的兰花叶子,用指尖弹了弹灰。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顾稔倾消失的方向,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充满致命嘲讽的语气,清晰无比地拖长了调子

【哦——?坐、在、这?哪、也、不、去?】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顾稔倾狂奔时羞愤欲死的神经上。

【啧】灰雾随手丢掉叶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恶劣的弧度,对着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粉团凉凉地补充了一句,【这脸打的,真是又快又响,我都听见回音儿了。坐出残影来了都,顾少爷这定力,佩服】

顾稔倾像一阵失控的狂风,撞开垂花门,卷过曲折的回廊,无视了沿途侍女惊恐的尖叫和护卫拔刀的寒光。

玉佩在他掌心烫得惊人,那道冰蓝幽光如同催命符,在他眼前疯狂闪烁。江裳氿濒临破碎的背影和那句虚弱的话,成了他脑海里唯一的执念。

他出事了!他需要我!

这个念头像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理智和不久前那掷地有声的誓言。什么磐石不动,什么绝不惹祸,在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担忧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一路狂奔,凭着玉佩那越来越清晰的灼热指引,竟奇迹般地避开了重重守卫,直接冲到了妖王殿那扇雕刻着狰狞兽首的巨门前。殿内似乎正进行着重要的议事,低沉严肃的交谈声隐隐传出。

顾稔倾根本顾不上思考!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尖叫:

进去!!找到他!!

“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巨大的声响瞬间撕裂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殿内光线幽深,几簇妖火在石柱上跳跃,映照着分列两旁的妖族贵族们惊愕、愤怒、充满杀意的面孔。高踞王座之上的妖王,一双金色的竖瞳骤然锁定了这个不速之客,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下。

江裳氿!

他果然在这里。

只是那身素白衣袍上,沾着几抹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脸色比晨雾中告别时更加惨白,几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正单手撑在议事长桌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显然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他正强撑着精神,与几位面色凝重的妖族贵族商讨着什么,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顾稔倾的眼睛像装了GPS,瞬间锁定江裳氿!那股不属于他的、汹涌澎湃的“深情”再次接管了方向盘。

“江裳氿!”

他大喊一声,在满殿妖王贵族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双手。

啪叽!

精准地捧住了江裳氿的脸!

动作又快又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着(原主版)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顾稔倾的嘴不受控制地叭叭叭,眼神“深情”得能拉丝(内心os疯狂尖叫:放开啊混蛋!)手指还在人家冰凉的脸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原主os:氿儿的脸!好软!)

整个妖王殿,鸦雀无声。

连跳动的妖火都仿佛凝固了。

这原主的意识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江裳氿显然也没料到这出,身体瞬间僵硬。他看着顾稔倾近在咫尺、写满“浓情蜜意”的脸,感受着对方滚烫的手心贴着自己冰凉的脸颊……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混杂着疲惫和“你又闹哪样”的无奈。

“顾稔倾”

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清冷,试图把脸往后撤,“别胡闹,我们在议事”,江裳氿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他身旁的陆有道更是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啊啊啊啊社死现场!」

顾稔倾脑子里,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灰雾虚影抱着头在他肩头疯狂打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坐穿竹椅?放屁!你丫是来表演当众调戏妖王继承人的吗?!剁手!绝对要被剁手了!】

【咔嚓咔嚓!】粉团的虚影在旁边兴奋地比划着拍照的手势,爱心眼闪闪发光【宿主宝宝好勇!捧脸杀耶!虽然是被迫的……但是真的好甜!!!】

【甜个鬼!】灰雾气得虚影都在扭曲,【他马上就要被愤怒的妖族撕成碎片了!任务失败!GG!】

顾稔倾脑中奔溃「不是我!我没想!我被人控制了!!我被做局了啊!!!」

江裳氿见顾稔倾捧着他脸的手还没松(原主os:再让我摸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语气加重,带着点警告:“松手,立刻”,同时,他手腕一翻,一股柔和的力道,但不容抗拒的弹开了顾稔倾的爪子。

顾稔倾被那股力道推得后退半步,身体控制权瞬间回归。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把他淹没,他耳朵根红得滴血,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我……玉佩……它……”

他语无伦次,想解释玉佩发烫示警,想说自己是被鬼上身,但看着江裳氿那明显写着“回头再跟你算账”的冷淡眼神,再看看周围妖族们看八卦似的眼神,他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陆有道背着手,更是不能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好机会:“玉佩?怎的,顾公子又要开始装疯卖傻了?”

就在这时,顾稔倾脑子里原主那痴迷狂热的咆哮声,竟然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顾稔倾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奇怪,刚才还烫得像烙铁,现在却……冰凉一片?那道冰蓝幽光也彻底熄灭了。

灰雾的虚影也停止了打滚,绿眸里闪过一丝惊疑【咦?那股恋爱脑的波动……怎么突然消失了?】

粉团歪着兔耳朵【断电了?】

顾稔倾彻底懵了。

社死是真的,打脸也是真的,但……原主怎么突然掉线了?玉佩不烫了,这算是……安全着陆?

他僵在原地,顶着江裳氿“赶紧滚”的无声驱逐眼神,和满殿妖族看珍稀动物般的目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裳氿揉了揉被捧得有点发麻的颧骨,不再看他,转身对妖王和其他贵族平静地说:“……继续吧……”,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个小插曲。

顾稔倾:“……”

灰雾【……】

粉团【……宿主宝宝,要不……你先退出去?杵在这儿怪尴尬的……】

顾稔倾同手同脚、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僵尸一样挪出妖王殿,后背都快被殿内那些“关爱智障”的目光盯穿了。殿门“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严肃的议事氛围,也把他那史诗级的社死现场暂时关在了里面。

阳光刺眼,空气清新。

顾稔倾站在原地,像根被雷劈过的避雷针,直挺挺的。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刚刚完成“捧脸杀”壮举的手,仿佛上面沾满了不可名状的细菌。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妖王殿深情捧脸怪’!】

粉团在他脑袋边上欢快地蹦跶,虚拟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响,【历史性打脸!从‘坐穿竹椅’到‘勇闯妖殿捧美男’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效率杠杠的!】

灰雾的虚影飘到他面前,抱着胳膊,绿幽幽的眼睛里充满了“老子服了”的绝望,他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坐、穿、竹、椅?】

【嗯?】

【哪、也、不、去?】

【嗯?】

【顾稔倾】灰雾深吸一口气【你这嘴是开过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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