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李棋终于摸到老太监所说的御书房,御书房外围守卫的数量与浩鸿大殿的不相上下。
费了一番功夫和精力,她才在不惊扰守卫的情况下摸到房顶上。
她刚揭开一片瓦片,还不等她仔细看,先和不知何缘故仰头看天的邹杲四目相对了个正着。
瞬间,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先看到了邹杲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瓷瓶。
这瓷瓶和刚刚在老太监那里得的那个一模一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本就仰着头的邹杲已经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看着那墨绿色的液体从瓷白的瓶子里缓缓流入邹杲唇齿之间,李棋人傻了,心也死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那是一滴就能弄死一头大老虎的‘无忧’啊!
这个男人居然把‘无忧’全部喝到肚子里去了!
刚刚不是还暗示她,他要造反吗?怎么现在就不想活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邹杲朝她挑眉笑了笑,唇边、宽大袖子下的一根小拇指轻动了下,是驱赶的手势,在示意她快走。
这时她又听到了在浩鸿殿听到过的中年男人无奈叹惋的声音。
“阿杲,你这是何必呢。宁愿喝这无解的奇毒,也不愿娶朕的女儿吗,静姝娴静美丽,当真比不上你那年幼时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子吗?”
皇帝的声音比起在大殿时的疏远,此时像是亲近的长辈的无奈与惋惜。
虽然李棋还沉浸在舒坦日子离她远去的悲伤中,但想着任务已经完不成了,再不偷听一些机要都对不起她跑这一趟。
于是,她不但没有按照邹杲的暗示赶快走开,反而还凑近了点,屏气凝神认真偷听。
邹杲不卑不亢,“陛下早就知道臣的心意,何必再问。”
“朕倒是开始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竟让你记挂了数十载之久。”
成武帝合拢手里拿着的奏折,直勾勾看着邹杲,好奇又问:“就算她还活着,你就不怕她不复儿时模样,或者早已嫁为人妇,为别的男人诞下子嗣?”
“一切,待臣找到她便能知晓了。”
邹杲眉眼低垂,躬身行礼,言辞诚挚,“她救了臣的母亲,并且与臣做了约定,无论如何,臣都应该遵守约定先找到她,再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李棋皱眉,也不知道邹杲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尽管和邹杲只有两面之缘,或许他真的重情重义,但李棋不觉得在她面前表现得过于温和的男人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成武帝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复杂,有无奈,也有赞许。
“倒是朕忘了,阿杲你向来重情义。”
邹杲弯着腰低着头,没有说话。
成武帝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一步一步朝邹杲走过去。
他握住邹杲的手,“阿杲,你现在找朕,除了拒绝和静姝的婚约,是还打算和朕辞别,去寻你那位心上人吗?”
邹杲仰头看了成武帝一眼,李棋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错愕,还是解脱。
片刻,李棋才听到他像模像样道:“如今天下大统,需要的不再是臣这种一身蛮力的武夫,恳求陛下允许臣离开都城,到处走走看看,寻寻我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成武帝有片刻的迟疑,他抬起手掌,缓缓放在邹杲的左肩膀上,良久叹了口气,“阿杲,你可想好了,当真要去寻她,一个缥缈无踪之人?”
“是,陛下,不找到她,臣一生难安。”
邹杲终于抬起头来,李棋也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与坚定。
成武帝收回手,十分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朕准了。你且去找你那心上人吧。”
“臣叩谢陛下体谅。”邹杲说着,就要跪下,但是成武帝先一步拦住了他,将他扶了起来。
“父子之间,不必如此疏离。”
这话一出口,两人沉默了良久。
“是,帝父。”
邹杲喊完,犹豫片刻,又道:“帝父,儿臣当时与心上人约定,承诺她,会穿着紫色蟒袍前去娶她。还请帝父破例允许儿臣在朝堂之外身着这身紫袍。”
成武帝一愣,收回手,负手背在身后,失笑道:“不过是一身衣裳,不必特意问朕,你是大嬴的王,除了朕这一身,还有什么你穿不得的。”
邹杲跪谢圣恩,成武帝连忙将其扶起,之后便是久久的无言。
成武帝叹了口气,心疼且懊悔,“阿杲,你刚刚喝下的毒药是沙於找来的,据说是由江湖上医毒双绝的蛮菩萨所制,朕的手里也没有解药,亦不知其毒性如何,但其毒性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发作,你且自去寻一寻那蛮菩萨,让他给你把毒解了,再去找你那心上人吧。如此,朕也放心些。”
“是,儿臣明日便去拜访蛮菩萨,求取解药。”
他又说:“夜深了,龙体为重,帝父也该休息了,儿臣便先回去了。”
成武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随后便自顾自回到桌子后坐下,拿起之前放下的奏折心不在焉又看了起来。
李棋看到邹杲缓慢退出去几步,片刻的迟疑后,他又快步倒回成武帝面前。
只见,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半枚老虎形状的小东西,双手捧着递到成武帝面前,“帝父,这是四年前,您亲手交与儿臣的。如今大嬴一统,国泰民安,日后不必再征战,这虎符也没必要再留在儿臣手中了。”
成武帝接过虎符,粗粝的大手摩挲着虎符,情绪复杂看着邹杲,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要相对望,要不是李棋之前清楚看到了邹杲的犹豫与挣扎,都要感叹一声‘父子情深’了。
这回,邹杲没有等他的答复,恭敬又行了个拜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李棋还在感慨这两人弯弯绕真多,一言一行都暗藏深意。
突然,快出御书房的邹杲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挑了挑眉,似乎是让她跟上去。
就这么错过了‘无忧’,李棋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师父交代。
索性邹杲也有意去寻她师父,那她便暂且跟着邹杲好了。
*
不跟不知道,一跟吓一跳,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心,但是表面上,皇帝真的给了邹杲足以令世人艳羡的宠爱。
连皇子皇后都不能在皇宫里坐车辇,但是邹杲却可以,他的车骑直接停在了浩鸿大殿的侧边。
李棋在黑暗中看着邹杲上了马车,眼看两个车夫就要上车,她瞅准时机,声东击西,捡了个石子扔出去,在两个车夫转过身去查看的时候,飞快钻到马车下面。
她经常倒挂在树上练功、打发时间,手臂和小腿虽然看着细瘦,但实际都是肌肉,力量相当了得。
车很快启动,缓缓驶出皇宫。
李棋静静挂在车底,思考着该怎么处理,都没注意,车子越走越偏。
没多久,车停了,邹杲温柔打趣的声音从马车上方传来。
“出来吧,小太监,扒车底都快两炷香的时间了,胳膊不酸吗。”
见状,李棋也不再坚持,直接从车底爬了出来,顺着小窗户钻进了马车。
“你果然早就发现我了。”李棋挫败坐在邹杲对面,蔫哒哒道谢,“谢王爷包庇之恩。”
“不谢。”邹杲心情愉悦笑了笑,端起旁边的糕点递给她,“忙活一晚上,饿了吧,吃点吗?”
“谢王爷。”
这糕点居然还是热的,闻着很香,李棋也不客气,整盘接了过来,一口一个,吃得好不舒坦。
她是抱着泄愤的心态咬下去的,吃到嘴里,却发现这糕点做得很合她的胃口,一时间心情都好了很多。
邹杲又给她倒了杯酒,同时使唤车夫继续赶路。
这酒赫然是李棋刚刚在他身上闻到的不知名美酒,那叫一个香醇。
李棋接连吃了五块糕点,喝了满满八杯美酒,这才打了个饱嗝,不再进食。
看着笑眯眯、心情似乎很愉悦的邹杲,李棋也放松很多,直言道:“草民有一事不明,求王爷解惑。”
“却之不恭。”
文绉绉的,不是李棋的风格,她直接问道:“早在王爷撞到我身上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宫里的太监了吧,王爷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来的呢?又是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还有你与我说的那些遗脉傲骨之类话,难道只是为了逗我?”
邹杲但笑不语,好一会儿,才回答了她其中一个问题。
“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李棋抬起胳膊嗅了嗅,没在自己身上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甚至为了避免暴露,早在去拜访第一个药商之前,她就用从香馆买来的香掩去了身上的药香。
邹杲却不再为她解惑,他端起酒抿了一小口,又轻描淡写笑着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至于为何不揭穿你,你要是被抓了,谁带我去见蛮菩萨呢。”
“什么!”李棋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液呛死,邹杲将手里的酒递给她,她接过喝了一大口,才缓过来。
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邹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一可能。
师父和药商做生意用的是假名,她偶尔帮忙清点装车,用的也是假名。
旁人只知玄林住了一对擅长制药的师徒,师父付云,徒弟小七,其药虽好,但性情古怪,难遇更难求。
至于蛮菩萨其人,更是早就销声匿迹于江湖,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有过他的消息了。
是谁泄露了她和师父的身份?
那些江湖情报组织吗?那他们的手里不会还有她和师父的画像吧?
见邹杲的模样不像是在诈骗她,她也不掩藏了,只质问,“关于我和蛮菩萨的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
邹杲不答反问,笑道:“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来去自如是因为你身手超凡吧?”
李棋一惊,皇宫守卫虽然森严,但这一行对她来说的确过于顺利。
她先前还以为是她轻功过人,但看邹杲这反应,显然是有人给她放水。
但师父向来不屑与权贵为伍,否则也不会在三年前得知师兄要去博仕途的时候,以断绝师徒关系来威胁他了。
见她许久不说话,邹杲好笑又说,“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时天真也是正常的,不必如此闷闷不乐。”
李棋猛地抬头,怔怔看着他,难以置信问他:“初出茅庐的?傻小子?”
邹杲不明所以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又说,“这也不是重点吧。”
问题大了好吗!
所以,邹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不知道她是女的?更没看出她是女的?
明明她上车后,没有再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这是在变相夸她伪装技术好,还是暗示她长得很丑?
见她愣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邹杲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问完了吗?礼尚往来,你问完了,是不是该本王。”
李棋还没从她看起来像男人的噩耗中缓过来。
但正事要紧,她心累点头,示意邹杲问。
邹杲也不客气,直接说:“看你这样子,你对你师父是否参与其中估计并不知情了。那么,本王能问问,这毒药,除了你和你师父,还有谁知道它的存在吗?”
李棋摇头,面色也越发凝重。
‘无忧’的研发制作迄今为止虽然已经有两年,但在不久前才刚完成第一轮的毒性试验,解药都还没来得及配,在她的记忆中,就只有她和师父知道。
所以,先将‘无忧’不小心混到普通药物中,又让她追着‘无忧’来到鄂阳,从而结识邹杲,这一切都是师父做的局吗?
可是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明师父很抗拒师兄入仕,又为什么要和如今的皇帝往来?
还是说,有人在暗处监视着她和师父的一举一动。
可什么样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监视她和师父这么久,且不被他们抓到丁点的蛛丝马迹呢?
过了好一会儿,邹杲才轻语笑问:“怎么,是想到别的什么了吗?”
李棋怔怔看向他,良久才收回视线。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恶作剧一般对他讥诮笑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无忧’没有解药,也不确定能不能配出解药呢。”
说到这,她特意停了下来,等着看邹杲惊慌失措的模样。
但邹杲依旧淡定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李棋不爽加重语气,“就算这样,你也还是打算和我回去见我师父吗?”
邹杲好笑反问:“不然呢,待在家里等死吗?”
“你可以趁还没有死,先去找你的心上人,要是侥幸能找到,至少不留遗憾。”
邹杲一愣,随即叹息说,“活着才有更多可能。”
他语重心长的模样,好像李棋才是那个活腻了要找死的人一样。
李棋:…………
邹杲笑意盈盈又说:“况且,若她当真在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却不能长相厮守,不是又留下了更大的遗憾吗?”
这话在理,李棋服了,不再说话,马车里迷之安静。
过了一会儿,邹杲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身份都暴露了,李棋也懒得再编个假名字了,“李棋,棋子的棋。”
李棋还在仔细回忆师父不对劲的地方,她还是没法相信她师父会以她为棋子,和成武帝为伍。
她想不通她师父有什么要通过他最不齿与之为伍的皇族才能达到的目的。
突然,就听邹杲评价道:“和梁国的小公主的名字很像。只是她的蕲是‘外阖不闭,跨天下而无蕲’的‘蕲’,意同‘祈求’之‘祈’。”
李棋一怔,不置可否,只拿起一块小点心低头小口啃着。
之后,两人再没有人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常胜王府。
*
当晚,李棋直接在常胜王府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才刚刚升起来,李棋和邹杲就准备出发了。
这次,邹杲的马车不是两匹马并驾齐驱了。
只有一匹马,不过,这马很与众不同,不止是外形,还包括它周身散发的气势。
马是很常见的枣红马,但它高大威武,身上还有着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气质,这点倒是比邹杲这个战神罗刹更像战神罗刹。
“这马好威风啊!”李棋说着想去摸它,但却被它躲开了。
“千赤有灵,本是山间野马,陪我经历了上百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只认我。”邹杲颇为骄傲说着,得意拍了拍它。
它果然就乖乖听话了,很温顺地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李棋更感兴趣了,“你可以让它也听我的话吗?”
邹杲挑眉笑了笑,又摸了摸千赤,原本还桀骜不驯的烈马瞬间就温顺了很多。
“现在你可以摸它了。”
“真假?”
李棋试探伸出手,不料它当真没躲,乖乖站在原处低着头任由它摸。
“哇,它真的好听你的话啊!”
邹杲骄傲又得意的笑笑,并没有再自夸。
李棋如愿以偿摸到了它,开心极了,但是下一刻,说出的话却很不中听。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要是配不出解药,你最多只有一百九十五天可活。这毒我和师父只试验过一次,那几只动物只服用了一小滴,但最后都死得很难看。”
说到这,李棋看邹杲的眼神越发稀奇,“你全部喝了,也不知道药效得有多猛。”
邹杲好像并没有那么担心,他从衣袖里摸出一根莹润的黑色玉簪和一个金镶翠玉的玉佩。
他将玉佩挂在腰间,又取下头顶的黄金发冠,直接扔给旁边候着的管家。
他一半头发散下来,一半头发用玉簪束好,这才轻笑问:“毒发前的症状如何?也会很难看吗?”
李棋目睹他整理头发的全过程,别说,这个过程还挺赏心悦目的。
李棋收回视线,摇头如实道:“过程倒是没那么难看。”
又说,“中毒的前十三天,一切正常,之后的十三个十三日里,七情六欲会逐渐混乱失控,五感会逐渐消失,在这时候,都还有救。一旦到了最后十三天,五感回光返照、七情六欲恢复正常,这时候,就没得治了。你会在最后几天的睡梦中慢慢从内里腐烂,直至化为一滩血水而彻底死亡。”
“这‘无忧’还真是让人无忧啊!”邹杲淡淡一笑。
李棋愕然,这样也笑得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败战神的魄力吗?”
“你以为呢!”邹杲挑眉笑了笑,径直上了马车。
李棋站在马的旁边,看看已经坐进马车的邹杲,又看看千赤,她有一瞬间的怀疑,不确定问:“你拿我当马夫?”
邹杲掀开帘子,理所当然朝她笑了笑,“我是王爷,你是草民,你为我驾车有什么问题吗?”
“我……”
李棋气得想掀了马车,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男人跟个狐狸似的,惯会用一张脸和一张嘴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邹杲也别有一番韵味,让她更想一亲芳泽了。
邹杲可怜眨眨眼,柔弱催促,“快啊,你不是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吗?还是说,你想看着我死去?”
李棋回过神来,不行,千万不能被这个狐狸精拿捏了,不然以后她就只能心甘情愿给这个狐狸精当牛做马、奔波卖命。
这样想着,她没好气撑着车架跃上马车。
她一把掀开帘子,撑着门框,恶狠狠道:“王爷,麻烦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你不把我供着都算我大度,让我给你驾车,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也是。”邹杲恳切点头,随后可怜巴巴又道,“可是,现在还在皇城,若是我自己抛头露面驾车,就坐实了我落魄了、失宠了的传闻。”
我见犹怜的模样,李棋有些动摇。
但他突然的称呼,让李棋瞬间只想骂人。
“李兄弟你有所不知,为了今天的地位,我真的得罪了太多人,一旦坐实我失宠的传闻,他们肯定会趁机打压我,买凶追杀我也不无可能。”
李棋没好气顺着他的话反问:“所以?”
“所以,就麻烦你了,李兄弟。”邹杲笑着保证,“若本王留得性命归来,本王保你与你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荣华富贵、一世坦然。”
李棋被气得简直无话可说。
谁是你李兄弟,我是你李大爷还差不多!
李棋昨夜的伪装很简陋,只裹紧了胸部,没有将露在外面的皮肤涂黑,虽然她的容貌比较英气,但也是公认的美人好吗。
还有,她这会儿明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更没有裹紧胸部,邹杲眼瞎,难道耳朵也聋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算柔美,但也算不上沙哑粗粝吧?
还有她的那处,虽然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但也有不小了好吗?
该死的邹杲,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就像昨晚在皇宫中拿她当落魄的赵国遗脉逗弄一样?
偏偏,李棋没能从他脸上看到哪怕半分的刻意逗弄。
并且,邹杲能屈能伸,完全没有王爷或战神的架子,喊完兄弟,还可怜兮兮对着她眨巴眼睛。
看着他那白皙俊朗,还带着几分弱不禁风的病气的出色容颜,李棋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直接提出骑他的要求不太好,李棋退而求其次,“回头把千赤借给我骑两天。”
她本以为邹杲不会轻易答应,谁知道,他毫不犹豫就点头了。
“好,只要李兄弟高兴,别说两天,两个月都行。”
李棋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但她兴奋更多。
这么桀骜不训的马儿她都能骑了,还愁骑不到马儿的主人吗!
她有信心,这是迟早的事。
她朝邹杲伸出手,“一言为定!”
邹杲笑笑,配合伸出手和她击掌为誓。
李棋开心了,转身坐下,牵住缰绳,高声喝道“驾!”,而后猛地一扬缰绳。
然后……
千赤纹丝不动,她也呆滞了,一动不动。
还是马车里的邹杲掀开帘子探出身来,拍拍千赤的马屁股,柔声说了句“千赤,走了。”,马才动起来。
李棋尴尬极了,同时越发想征服它。
“它果然有灵!”
“本王没必要骗你。”邹杲笑着说完,不等李棋做什么,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
李棋欲言又止,没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被跑得飞快的千赤逼了回去。
千赤虽然没有脱缰,但果然是野马,跑得飞快,虽然还早,但是大街上已经有行人了,李棋怕撞到人,只得用力抓着缰绳。
*
李棋驾马先去了一趟天下第一阁,她得去拿回她的包袱,钱财无所谓,主要是九龙神鞭还在里面。
将马车停到侧边的巷子中,李棋掀开帘子对马车里的邹杲说:“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取我的包袱,马上回来。”
邹杲在马车里喝酒,非常悠闲。
“嗯。”他应了一声,悠闲摆手示意李棋去吧。
他这悠闲样,看得李棋眼红。
李棋没好气抢过他手里的白玉酒壶猛灌了一口。
邹杲笑笑,并不护食,“慢点,这天下第一阁的红尘醉虽然难得,但本王还有许多。”
抹去顺着下巴往下流的酒液,李棋不屑嘁了声,“行行行,知道王爷你家大业大了。”
李棋将酒壶塞回他手里,放下帘子,跳下马车大步走进客栈。
客栈里这会儿还没多少人,只有一个掌柜和两个店小二。
之前和她闲聊的店小二看到她先是一怔,而后才不确定问:“公子,您是住甲字号房那位李公子吧?您怎么从外面回来?您看着白净了许多,身形也……”
店小二呆滞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胸口,脸瞬间就红了,立刻移开视线。
这才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李棋并没追究他刚刚眼神上的冒犯。
“是我,出门在外,总得注意些不是。”她笑着用原本的声音糊弄了一句,又说,“我家中有些急事,得回去了,上去拿了东西就走。”
掌柜拉住还欲再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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