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的门扇尚在颤悠悠地晃动,所有人都愣在当地。
大家族里衣食住行、阖门启户无一没有规矩,即便从贾家自在京城建府起算到今日,恐怕都没有过此种野蛮行动。
这里好容易才告消停,可别又惹起主子们的火气,赖大反射性地一皱眉,刚要出声呵斥,却见推门的正是老太太身边第一等得力的大丫鬟金鸳鸯,而鸳鸯姑娘旁边站着的那个怒气冲冲、气喘吁吁、扶一把镶金嵌宝荔枝木拐杖的银发老妪,除了府里唯一的老太君、荣国公遗孀史氏外,还能是谁?
原来鸳鸯受贾母之命远远地跟着王夫人等人一路出来,待看见金钏儿得了吩咐、另往一个方向去了,她便快步赶过去,拦住金钏儿,问明白外头是老爷要打宝玉,心道不好,忙舍了金钏儿,飞跑回去给贾母报讯。
鸳鸯片刻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方回到贾母院里时,却在门口遇到了一脸焦急的袭人。
袭人见到是鸳鸯,喜道:“还好见了你,我……”
鸳鸯忙打断她道:“不忙说话,咱们先去救你的二爷要紧。”
她也不加赘言,一面说着话便往里走。
袭人听见说“救二爷”的话,心里一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也跟着鸳鸯进去。
袭人等本来在家,因为现在天气热了,她便带着丫头们拿了活计在廊子下头做,又晒不着、又有通透的穿堂风,随口再聊几句闲话儿,倒也是极舒服的。
忽然外头有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过来,先抬头往门匾上胡乱看了一眼,跟着又鬼头鬼脑地向里探望着。
秋纹眼尖看见了,招手叫她,问道:“你是哪里的,在这儿乱瞧什么?”
那小丫头见叫她,马上跑过来,脆生生地道:“我来找怡红院的袭人姐姐。”
她一面说着,又将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向一众丫头们来回看着,显然不认得袭人。
秋纹向袭人一指,道:“那个就是。”
袭人听见找她,放下针线,温和地道:“什么事?”
小丫头忙提着裙子跑过去,附在袭人耳边悄悄地道:“我姐姐叫我来同姐姐说,有人往老爷跟前儿说了些宝二爷的不是,叫二爷这几日小心些儿,仔细老爷要问呢。”
她刚一说完,拔脚就往外头跑。
秋纹笑道:“嗳,跑什么!后头有鬼撵你么?”
那小丫头也是不理,说话的工夫,早跑得没有影儿了。
秋纹摇头向麝月道:“瞧瞧,一点子规矩也没有。也不认得人、也不叫人,咱们那会子若是敢这样,早叫老李奶奶们打手板子了。”
麝月在笸箩里挑着线,一面笑道:“李奶奶出去这许多日子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些事。”
晴雯却冷笑道:“这又是哪一处的小丫头,巴巴地赶了来献殷勤,说的些什么鬼鬼祟祟的悄悄话,还不敢让我们听见。”
麝月怕她得罪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秋纹则在另一头儿笑道:“还不是因为花大姐姐平素最和善稳重,那些小的们,哪个不爱与她亲近呢?谁让你这蹄子总是嘴坏、不饶人,这会子倒羡慕人家,你若也想几个人跟你好呐,可也不晚——你去倒钟儿茶来我吃,我便教你个乖呢。”
晴雯笑道:“我不和善、不稳重,我倒的茶也不中吃,秋纹奶奶还是另打主意的好。”说着便背过身去,只管扎自己的花儿。
她的针线活果然极出色,手指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便做得了一小片叶子,新鲜灵动之极。她想着这是给二爷做的贴身的东西,便又格外用心。
袭人听见那小孩子的话,一时在心内想了想,忙问众人道:“刚才那是谁,你们可认得么?”
麝月等纷纷摇头,都说不是这里的人。
却是角落里正收拾莲花缸的坠儿答话道:“那是果儿,她姐姐是赵姨奶奶屋里的小鹊姐姐。”
袭人温言道:“好孩子,难为你记得。”
坠儿得了她一赞,脸上一红,高兴地又收拾她的缸去了。
袭人沉吟着,这孩子的姐姐若是赵姨娘屋里的人,方才这番话便合情理。
看情形儿,必定是小鹊让她来传话儿。
小鹊虽然跟着赵姨娘,一向里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她的话不可不信。
二爷方才就让老爷叫出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难道竟是已犯在这件事上了?
实在让人担心。
袭人想了想,始终不能放心,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秋纹,嘱咐众人好生看家,自己去取了一个天青釉三足樽圆承盘来,舀了些水在里面,叫坠儿从缸里剪一朵开得最好的莲花来盛着,她看着十分妥当了,便托着那盆走了出去。
晴雯一努嘴儿,笑道:“瞧瞧,那花儿宝玉给养在缸里,宝贝似的,好容易开了那几朵,又给剪了去,不知又是给谁献宝去了。”
秋纹将针鼻搔了搔头,笑道:“你若也有心、也有那本事,你也献去,我们自然没有二话的,你若是不能,又说什么嘴?嗳哟,光顾着说话,这一针我下错了,后面却是怎么做才好?你帮我瞧瞧。”说着就将绷子向晴雯一递。
晴雯笑道:“偏不帮你看。你嘴巴那样厉害,怎么自己做不得活计?”虽是这样说着,一面却早接过了秋纹的活计,只一看便晓得了关窍,替她改了两针,仍旧还给她。
秋纹抚着绣花绷子笑道:“果然是这样好。”
麝月却点按着右边眼周叹道:“都少说两句罢。从今儿早上起来,我这眼皮子总有些跳,按也按不住,总觉得不大好呢,只愿是我多心罢了。”
袭人捧着那莲花,心中忐忑,脚下步伐也加快了。
外头的信儿一时半刻打探不到,二爷的情形不明,不如先去见太太,万一有什么不妥,太太总能够救得;若是没什么事,那便单为送一盏莲花去也好,也不至于就让太太认为自己是个没轻重、乱嚼舌根的丫头。
她这么想着,便一路往王夫人处去了。
玉钏儿接了她手里捧着的承盘看了看,笑道:“不拘叫哪一个小丫头子来跑一趟也罢了,怎么你又亲自送这个来?”
袭人笑道:“这是我们那里的花,二爷喜欢这颜色,说放在这盘里更好看,昨儿便说要孝敬太太,只是时候儿晚了些,恐怕打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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