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殿下身份高贵,轩然霞举,哪里是我能高攀的呢?”殷流光抿唇一笑:“方才我说的那些,不过是吓唬那位马夫而已。”
苏胥一愣,有些迟疑:“但夫人说得头头是道,连晋王殿下喜爱什么香料都知道,难道这也是编的?”
殷流光坦然点头:“盒子中装的是普通的珍珠粉,不是什么名贵香料。”她放下茶盏,用帕子擦了擦嘴,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唉,郎君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夫君是个没福气的,早早抛下我走了,若不是不被家族所容,我合该在族中绣花念佛,清闲度日,又怎么会抛头露面,独自带着婢女上京城打拼?”
她捏着帕子轻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举止言谈活灵活现,像极了大族中最常见的备受欺负的年轻夫人:“这几年风风雨雨,也是饱受欺凌白眼,若非在言语中机警些,巧借东风,又怎么要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存活下来呢?”
苏胥默然片刻:“所以夫人当真与晋王府毫无往来?”
殷流光斩钉截铁地点头:“毫无往来!”
苏胥当即便笑得有些勉强,神情中多了几分不耐烦:“原是如此,是某多想了。时辰也不早了,某初来长安,还要拜访几位故交,就不多留夫人了。”
他道:“豆蔻,送客。”
殷流光也不多留,在苏宅丫鬟的护送下离开了邻居家的宅邸,顺便还顺走一包顾渚紫笋——她临走时对这茶夸了又夸,眼睛黏在茶包上,脚下一步不走,苏胥自然明白这位“殷夫人”的意思,叫豆蔻又给她包了一包新茶,才将人送走。
好容易送走人闭了大门后,豆蔻回到苏胥身边,便听他冷道:“将这套杯盏都扔了。”
豆蔻有点可惜的瞧了眼桌上那套青瓷茶具,那可是越窑产的青瓷,所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赞的便是越窑青瓷的如冰似玉,精妙绝伦。
可惜了,郎君素来有洁癖,只因被那举止市侩,言语鄙陋的殷夫人尝了一口,他便整套茶具都不想要了。
豆蔻叹了口气,十分肉疼地将这套茶具收了起来,一边收一边低声询问:“郎君,看来从这位殷夫人身上探晋王府的事是不行了,那之后……”
苏胥仰头看着长安城今日澄明湛蓝的天色,平静道:“不是还有窈娘么?”
……
殷流光一回到自家宅院里,便对着迎出来的知意道:“那盒‘乾陀婆罗’你包好了没有?”
知意点头,转身从屋子里捧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都在这里头了。”
“就没有别的什么木盒之类的来装吗?”殷流光一噎,她可不想拿着香囊去晋王府登门拜访。
香囊是极其私密的物件,要是把这个拿去送给商遗思,也太容易引起误会了,而且搞不好他会直接冷脸,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吧?
可她本意只是想礼尚往来,对商遗思的白玉雕还礼而已。
知意眨眨眼:“娘子,这香料贵重异常,存储不易,咱们买来的时候那胡商不是就说了吗?”她顿了顿:“一定要放在他特制的香囊中保存,轻易动不得,否则香味发散,就失了安神的效果了。”
殷流光一想也是,便道:“既然如此,就在香囊外多套一个木盒吧,昨日买镜子不是送了我们一个大木头盒子吗?就用那个来装。”
知意“啊”了一声,那木盒子做工粗糙,用料廉价,只怕是晋王府门口的台阶都比这盒子金贵得多。
可娘子一副铁了心要如此的样子,知意只能翻出盒子,将香囊放进去:“不过,西市里的名贵香料那么多,娘子为何偏偏要选这个极难保存的‘乾陀婆罗’?”
“自然是因为这香料是晋王殿下最想要的了。”殷流光神秘一笑。
那日在鬼市遇见他的时候,她心中便觉得奇怪,堂堂晋王,平日里炊金馔玉,出入皆是明堂华居,怎么会屈尊来三教九流聚集的鬼市晃悠?
看他当时的样子,像是在寻访什么东西,殷流光当时便多留了个心眼,走到鬼市口的时候,悄悄用千里眼瞄了眼君平从怀中拿出的一张绢纸。
那纸上写着调配“曲水香”所需的香料,他扫了眼,又重新塞回胸口,挨个去贩卖香料的摊子前询问。
殷流光既然打定主意要做香料生意,这些日子也跟西市上的胡商打成了一片,从他们口中得知所谓曲水香,最珍惜难求的香料只有一味“乾陀婆罗”,其余都好说。
而这曲水香,是以安神静心,助人多眠的功效出名的。
商遗思睡不好觉么……殷流光眸光轻动,想起那夜在广平侯府,他在她面前提起弟妹诗集时清淡如水的神情。
像是一道看似年深日久,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但其实底下早已腐烂不堪,被内疚与自责所淹没。
她想,这样心思沉重的人,睡不好觉也很正常。
她打着他的旗号在外头横行无所顾忌,商遗思定然全都知晓,却不曾兴师问罪,他是个性子冷淡却宽宏大量的殿下,自己也该投桃报李,用这千里眼为他找到“乾陀婆罗”。
也让他能睡个好觉,从昨日阴霾中短暂得以喘口气。
知意包好了香料,殷流光便拎着去了晋王府,走之前嘱咐知意带点银两去西市看看她昨日看中的那间铺子,跟牙人商量一下没问题就可以赁下来了。
知意点头答应,送着殷流光登上了租来的马车,又问她“那娘子今日还回来吃饭吗?”
“当然了。”殷流光道:“我只是去送个回礼,送到了就走。”
她想了想,又嘱咐一句:“若是苏宅有人上门来送东西,借机问你我去了哪里,你便说我去了东市采买。”
知意点头:“奴婢记下了。”
殷流光随即放下帘子,招呼马夫驾车离开。
马车内车帘晃动,映出苏宅的高门深院,殷流光眸色微闪,神情凝重。
这苏胥……怕是不只是一介小小茶商那么简单。
带回家的顾渚紫笋她方才拆开看了,茶叶色泽清亮,香味绵长,就算是在江南东道,也是名贵异常,更何况因着茶圣陆羽,如今长安城刚刚刮起清茶品茗之风,顾渚紫笋是江南东道顶尖的好茶,在京城达官贵人间极其畅销。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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