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狭长,瓦斯灯的光透不过来,只在湿滑的石板上泛着一点灰白。雪末随风灌进来,像一层碎裂的砂纸,摩挲在皮肤上。
富冈义勇立在巷口,刀锋横出半寸,冷光与雪光交错,逼得前方两人影子一震。
珠世的衣袖刚被刀意切开一线,布料破裂的碎屑随风飘散。她却并未退开,只是静静看着富冈义勇,神色安宁,在观察眼前之人。
愈史郎则满脸怒气,胳膊上仍有血渗出,恢复缓慢。他咬紧牙关,肩膀一抖,整个人像一头被逼到角落的猫科野兽。
“你这混蛋!刀放下!”愈史郎嘶吼,声音在狭巷的砖墙间炸开。
富冈义勇没有回应。
他低低垂眼,注视着愈史郎的伤口——血肉蠕动迟缓,远比他所知的鬼的恢复要慢。只要正常的吃人,就会获得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就算断肢也能在数息之间复原。可眼前的青年,却像普通人一样挣扎着止血。
这不正常。
也许是另一种诡计。
也许,是和祢豆子一样。
珠世轻轻伸手,按住愈史郎的肩膀。
“愈史郎。”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冬夜的一阵清风,瞬间压住了他的暴躁。
然后,她转向富冈义勇,目光温和而镇定。
“水柱殿,你心中的疑问,我能够理解。”
她的眼睛清澈,像从未被夜色染污的湖水。
没有任何动摇,富冈义勇微微抬刀,冷声道:“解释。”
珠世点点头,唇角带着一抹苦笑。
“愈史郎的恢复缓慢,是因为他和其他鬼并不相同。若你熟悉鬼的本质,便会知道他们的强大与再生,皆源于吞食人类。可我已经很早就不吃人了,这个孩子也没有吃过人类。因而力量大不如那些鬼,恢复也慢得多。”
富冈义勇眉心皱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可是事实却能对得上。
愈史郎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珠世大人,何必对他解释!他根本不会信!我们不是没有碰到过鬼杀队的人,他们不会信的!”
“愈史郎。”珠世轻声唤:“这是柱,对方不信我们,我们就无法逃出去。”
少年肩膀一僵,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愈史郎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他并非鬼舞辻无惨所造。他……是我转换的,这个孩子,不属于鬼舞辻无惨。”
巷子里一时寂静。风声穿过屋瓦,灰尘混着雪块儿簌簌而落。珠世缓缓垂下眼帘,声音像叙述一段早已风化的记忆。
“我原本只是普通的生活着,有丈夫和孩子。可是有一天开始,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在我痛苦于无法陪伴自己的孩子成长之时,鬼舞辻无惨出现了,他将我化为鬼,告诉我这样就可以继续陪伴着我的孩子成长。但是,成为鬼之后,我失去了理智,杀了自己的丈夫与孩子……”
“鬼舞辻无惨,是我的敌人。”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后来,我遇到了愈史郎。他是个病弱的人,本该早夭。是我违背常理,将他留在了世间。愈史郎是唯一一个,我的手没有毁掉的人。”
愈史郎低下头,神色复杂,唇瓣微微发颤。
——这段故事好像有听到过的印象。
富冈义勇突然歪了歪脑袋,在那些不算复杂的记忆中找寻着这份熟悉感来自哪里,然后在一段还算悠闲的时光里,信纸上的字缓慢的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才终于想起来。
炭治郎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无限城一战中,有两位特殊的鬼,不是祢豆子,是另外两位,帮助了他们战胜了鬼舞辻无惨。
然而,即使记了起来,他的刀依旧没有收回。
“即便如此,你们依旧是鬼。”富冈义勇低声说,语气冷硬。那个时候这些鬼选择帮助人类,大概是炭治郎的原因,富冈义勇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魅力,在炭治郎还没有成为鬼杀队一员的现在,这两只鬼是什么态度,他不能保证。
愈史郎气得直跳脚:“你——!”
“愈史郎。”珠世再次出声,有些头疼的拉住了愈史郎的袖子。
她没有退避,也没有辩解,只是直直地与富冈义勇对视。
“若您心中还有疑惑,那就出手吧。”
“若您真认为我们与鬼舞辻无惨是一样的恶鬼,就让刀落下。可是,如果您心中哪怕有一丝怀疑……您的刀,就不会伤到我。”
愈史郎瞪大眼,声音沙哑:“珠世大人!这个人是不会——”
“愈史郎!我选择相信他。”珠世越过愈史郎的保护,朝着富冈义勇走去。
少年胸口剧烈起伏,最终死死咬住牙关,眼眶泛红,却再也说不出话。
面对走过来的鬼,富冈义勇缓缓抬起刀,刀尖直指珠世的喉咙。空气几乎凝固,愈史郎的眼睛死死盯着富冈义勇的动作,只要察觉到任何发起攻击的意图,他绝对会冲过去保护好珠世大人,即便舍弃这条性命。
“为什么相信我?你觉得我不会杀你吗?”富冈义勇竟然鬼的身上感受到了对他的信任,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有点轻飘飘的,并不让他讨厌。
“是的。”珠世轻声答:“您绝对不会被愤怒蒙蔽,不然,凭借柱的实力,我们没有机会说这么多。”
刀锋在她颈前停住,距离不过一指。
愈史郎的指甲已经陷入掌心,几乎要流血。
终于,富冈义勇的手指松开,刀在空中划过半弧状缓缓入鞘。
“水柱殿,请随我们一同回去吧,我这边也有些疑问,顺便,交谈这么久还没有问您的名字,方便请教吗?”
不太想告诉鬼自己的名字,但是眼前的鬼,似乎可以信任。
“……富冈义勇。”
稍微纠结了一下,富冈义勇还是说了出来,他跟在珠世的身后,始终保持着警戒,而珠世也没有带着这位水柱回到即将要搬入的上野宅邸,而是去了旧居。
三人并肩走在狭窄的巷中。脚步声都很轻,偶尔冒出来的野猫看到他们都会被吓一跳,炸着毛跑远。
愈史郎几次回头,瞪着义勇,气得直跳脚:“你这家伙,摆什么架子!要不是珠世大人说要带你走,我早就——”
他走在珠世的身侧,时不时忍不住回头,狠狠瞪着跟在后头的那个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不停说着什么。
富冈义勇。
被称为水柱的男人,一言不发,始终面无表情地跟着,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愈史郎咬牙,心里火气一阵阵往上涌。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一句话也不说,刀握得死死的没有松开,根本就不信他们,好像随时准备斩下去。再加上冷漠的神态,其实就是瞧不起他们!
愈史郎胸口闷得慌。
要不是珠世大人出声拦下,他真想直接扑上去把这个男人撕碎。什么水柱,什么鬼杀队的精英,在他眼里,全都不过是些不懂得尊重珠世大人的凡人。
可偏偏,珠世大人却选择相信了他。
“水柱殿。”
珠世大人刚才那样叫他。声音温柔,像在与一位值得托付的人交谈。
愈史郎指尖攥紧,几乎要刺破掌心。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见过太多鬼杀队的剑士,眼神中只有敌意和杀意,从不曾把珠世大人当作“人”对待。可这个男人也一样冷漠,也一样将刀逼到她喉咙前。
荒谬。
愈史郎恨不得大声喊出来。
可他不敢。
珠世大人的一句“愈史郎”,就足以让他安静下来。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他再狂躁,也能瞬间停下,他绝对信任着珠世大人的判断,只是单纯的不信任这个男人。
——什么都不说,装什么冷酷无情,
愈史郎心里暗暗嘲讽。可是珠世大人却正是被这种冷静所打动。她说他不会轻易被怒火蒙蔽,她说他不是那种见鬼就杀的人。
愈史郎觉得讽刺。
他看着义勇那张冷硬的脸,心里更加不平衡。
——是啊,长得的确不差。眉眼清冷,唇线紧抿,走在人群里会被人一眼看到。
可那又如何?外貌能当饭吃吗?能比得上珠世大人百年来的智慧与温柔吗?
就算他看起来再“好”,也终究只是个凡人。一个会衰老、会死去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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