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的天气难以琢磨，时而飘点小雪时而放晴，雪融了又冻，冻了又融，凝成难看的疙瘩。

江今澄也数不清下到第几场雪，只是每每发呆看向窗外都在下雪。暖烘烘的空调吹得人发晕，连讲台上班主任说的一模注意事项都听得不甚认真。

剩了半节课给他们布置考场搬书。语数外合格考之后就是一模，两场考试连着导致他们班多拿了些白纸。

路寻裁好放在后黑板空桌子上却没一个人拿，最后拦下往办公室抱书的江今澄直接把白纸压在两本凤凰台中间。

“你看我还有地方放白纸吗？”

“收下收下，马上过年了。”

江今澄真想对他翻个大白眼，但还得往办公室抱书就算了。

“哎，办公室还有位置吗？”

“不多了，你抓紧吧。”

江今澄以为路寻也要往办公室搬书，好心提醒他，他却话锋一转问江今澄要不要换个办公室放。

“啊？”

“楼上张主任办公室还空着呢，我带你去。”

张主任？那不是给她签个假条都能盘问半天那个，而且还在三楼，她现在不想去三楼。

“你自己抱吧，我放阅览室也行。”

“那好吧。”

路寻也不勉强，只是在她即将跨出门槛时冒了句。

“温天南和你考场在一栋楼，他也在学校午休吃饭。”

“所以呢？”

江今澄扭头问路寻。

“是你想告诉我，还是他想告诉我？”

她这样看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意味在其中，但路寻心虚，见语气不对就别开视线理着已经裁好理好的白纸。

“你还是当我没说吧。”

那就是路寻想提醒她。

江今澄也不再追问，抬脚出了教室。

在走廊察觉到温天南对她可能不一样时江今澄其实没什么想法，总归没越界，不挑明她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万一就是她自作多情呢。

或许是她真的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温天南找她帮忙给路寻递过几次东西后突然避开和她接触，连食堂偶遇都会低头匆匆走过，像是要完全和她划分界限。

这反而整得江今澄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温天南。她应该没表现出讨厌温天南吧，怎么关系这样了。

既然不是温天南想让她知道他们在一栋楼考试，那还是当路寻没说吧。

合格考当天人很多，留在本校吃食堂午休又在一栋楼考试也没有遇见温天南。

考场还要留着明天一模用，江今澄没在学校过多逗留，交完卷简单收拾下背包出校门上了公交车。

冬日的白昼实在短，还没从公交车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卖瓜果蔬菜的商贩在三轮车正上方悬吊白色灯泡，但灯泡不够亮，边角的只能看见大概轮廓。

看她这样学生模样的人下来，只有提前录好的叫卖声向她介绍一车车的瓜果蔬菜。

不过也没错，她确实不买，她的钱一般都花在炸鸡柳炸薯条和淀粉肠上了。

非机动车道本就不宽，晚高峰遇上摆摊的商贩，挤得江今澄挨着绿化带走也一直被身后电动车滴滴。

绿灯还没跳转，她双手插兜定定站着。

旁边摆弄草莓的阿姨忽然说了句话，周围人很多，江今澄没觉得是和她说话就没理。

直到裹着军大衣的阿姨又叫了声。

“小姑娘，买草莓吗？刚摘的奶油草莓，可以尝一个，很甜的。”

绿灯还有一会儿才能跳转，她周围不乏接小孩放学的家长，江今澄看了会儿觉得可能是站的位置挡到人家做生意才向她推销。

江今澄往前走了两步到电动车旁对军大衣阿姨摆摆手。

“不用了，我不买。”

混在电动车车流中过马路人会很慌张，担心被撞到又担心走得太慢影响别人过路，可抬头看向绿色的倒计时，明明还有很久，她可以慢慢走的。

慢慢过了马路，慢慢晃到单元楼下。打开灯带上门，可以慢慢走的时间也结束了。

学习不在一时一刻，但在时时刻刻。她现在看的古诗背的作文素材明天大概率用不上，但看了她会安心。

二轮复习到现在，她没有如老师所说越学越轻松，反而更加焦虑。时间在流逝，可她还有很多没有学会没有掌握，成绩也没有明显提升。

如何能在排除两个选项的情况下精准选中对的那个，和一眼看穿出题人的意图而不是写写画画半天找不到思路，她向别人请教也独自摸索，但这样的好运只会偶然发生。

所以每次模拟考，江今澄都要减掉猜对的分。

这样，才是她的真正水平。

她讨厌拿到写有面批的卷子和别人说中奖了，对答案前打赌谁选择题错的多。嘴上嘻嘻哈哈，心里多希望中奖的人不是她，赌赢的人也不是她。

她也讨厌考差时对上边兰阴郁的脸，说什么不如你哥尽心学之类的话；她更讨厌自己对这些话不满，却次次都应了她不如边缘的事实。

想变得很厉害，然后在众人高高捧起时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边缘管这叫装，如果达成一件事要吃很多苦那装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她只是在心中窃喜，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也不会影响任何人。

可这些想法又很难说出口，没考出高分前她最好装作什么也没有。

以前没觉得卧室门隔音有多好，直到边兰电话打到她手机上才知道客厅电话已经响了好几分钟。

“下楼拿东西，我跟你爸拿不下了。”

“拿什么？”

江今澄还没从文言文中脱离，不解地问电话那头的边兰。

“学校发的米面油，赶紧下来，别废话。”

还有几节台阶没下完，江今澄就瞥见地上四零八散的箱子，不止米油面。

“妈，你学校今年发财了？”

“学校上哪发财，提前发的年货，还有一半是你爸学校。”

“那我爸呢？”

江今澄扭头看了一圈，只见东西不见车子和人。

“停车去了呗。别墨迹，赶紧往上提。”

“哦。”

也没什么好挑的，每个都又重又勒手。

把东西放好客厅，江今澄问边兰要不要还再下去一趟，她记得还有一袋米和一提卷纸。

“让你爸提吧。”

“行。”

她也累得很，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准备歇会儿再回屋内复习，还没找到舒服姿势瘫着，门铃响了。

江今澄很久没听过她们家门铃，平时物业上门都少，沉寂许久的门铃这样突兀响起，吵得蹲卫生间的边兰催促江今澄赶紧开门。

她没看猫眼直接拉开门，门外的人，不是江建明。

许松年不止一次这样突然出现在门外，但也没有很多次，因为江今澄发现每一次她都记得。

这次他提着一袋米一提纸，米袋重，编织的网状包装已经变了形，勒得许松年指尖充血。

羽绒服微敞，露出里面黑色打底衫，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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