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歌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不容回避:“我虽不好意思开口,但魏公子是体面人,想必不会吝啬财帛。若是我不提,反倒让魏公子难做了。”
魏公子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肯提要求就好。只要有价码,就能商量;怕的就是不声不响、寻死觅活,那才真叫人束手无策。
“应姑娘说得是,只要姑娘开口,魏某无有不从。”
应歌点头,忽上前一步,扬声道:“诸位街坊邻居,请为我做个见证——今日是魏公子失礼在先,主动提出赔罪,并非我应歌借机讹诈。”
魏家此番前来提亲,本就锣鼓喧天、阵仗极大,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再加上应家近日变故早已传得满城风雨,成了家家户户议论的反面教材,此时门口早已挤得水泄不通,说是半城人士汇聚于此也不为过。
她这一喊,顿时激起一片回应:
“应姑娘,我们都听着呢!”
“小娘子受了委屈,我们都看见了!”
“放心,我们替你作证!”
魏公子脸色铁青,却强压不满,没叫众人看出端倪。只有应歌将他那副憋闷模样尽收眼底。
她心底冷笑:就这点伎俩,还想唬我?
这般大张旗鼓地求亲,分明就是想借势压人。若今日站在这的是原主那样从没拿过主意的闺阁小姐,面对一个外表尚可、家世不错的公子,背后还有巨债压身,自己又丝毫不懂书行经营,再经王媒婆巧言煽动、众人一起哄,说不定真就应了。
这满场的人群,不过都是他的“伥鬼”罢了。
可惜,她不是那些被礼教束缚、唯唯诺诺的女子。这种场面,她在学校里见得多了:那些自知表白胜算不大的男生,就喜欢在宿舍楼下点蜡烛、摆造型,仗着围观者起哄——“答应他!亲一个!”——把对方架在火上烤。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一套恶心人的玩法,彻底掐灭在摇篮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对方的兵,变成自己的兵。
反正大家只是来看热闹的,至于热闹怎么演、谁吃亏谁占理,他们并不真的在乎。
一旦让这位魏公子变成被众人目光架起来的那一个……其中滋味,就不必她多言了。
瞧魏公子那脸色,应歌就知道,这局她已经赢了一半。
“应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魏公子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话,“魏某又没说不赔。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
“好。”应歌也干脆,懒得同他多周旋,“我要这个数。”
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不多不少,正好是应盛所欠债务的一半。
她自然清楚,若真要魏家全数承担,绝无可能。数目过大,即便魏家也承受不起。
但一半……虽然也肉疼,可比起魏家的名声,应该还是值得的。
她心中自有盘算:即便对方讨价还价,只肯出两三成,也能暂缓燃眉之急。留一部分自己周转,另一部分打发债主,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眼下人多势众、众目睽睽,魏公子思忖片刻,想了想自己的私房钱,终于咬牙点头。
但他当然没打算当场掏钱。
“这笔数目不小,在下一时筹措不及,还需些时日。”魏公子低声商量,“应姑娘可否宽限几天?”
“当然可以。”应歌表现得极为大方,“你与我立张字据就好。”
魏公子面露犹豫。
“不过,你得先付一部分定金,以示诚意。”应歌挑眉,“否则你一走了之,我一名弱女子,上哪说理去?”
魏公子:“……行。”
他几乎自暴自弃:“你该不会还想找人见证吧?”
应歌笑:“多谢魏公子提醒。不错,我们就去官府立据吧。”
魏公子:“???”
他本打算先敷衍几句,顶多先扔下几十两打发她。他的私房钱凑一凑还是够的。
等离开这里,谁还认账?
日后若她再纠缠,他大可不认,甚至反咬一口,说她讹诈,再坏她名声。
可一旦经了官府,那可就是铁板钉钉了。
要知道,太原府的府尹当年还是个穷书生时,曾受应老爷子资助才读得起书、考得功名。后来他调任太原,对应家多少还念旧情。
之前应盛自作自受、败光家业,府尹不便相帮。但若是应歌堂堂正正请府尹做个见证、立个字据,他岂会不肯?
更麻烦的是,若府尹看穿他的心思,说不定还会借题发挥,责难一番。
魏公子正飞速思索推脱之词,应歌却已不给他时间。
“别多想了,魏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她说着,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随性一弹。
众人还有些纳闷:这姑娘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弹起琴来了?
只有应歌和魏公子明白,这一声琴音绝不简单。
魏公子只觉得身体倏地一轻,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他本想上前几步,对应歌施压,可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转向,朝着府衙的方向迈步。
这怎么回事!?
应歌抿唇一笑,抱起琴跟上,朗声道:“魏公子果然是磊落君子,愿与小女子同去府衙,请大人做个见证。”
嘿,她们长歌门的“平沙落雁”,可不只是能控制藏剑山庄的小黄鸡呢。用在魏公子这种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身上,简直效果拔群!
围观人群不明就里,还真以为魏公子愧疚难当、诚心补偿,纷纷称赞起来:
“魏公子够意思!”
“刚才错怪你了!”
“这才像个男人!”
魏公子勉强挤出笑容,心里苦不堪言。
你们知道她要了多少吗!?
我宁愿被你们看扁,也不想出这个钱啊!
望着府衙大门越来越近,魏公子绝望地闭上眼。
完了……回去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魏公子想要停下,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他像是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步走向府衙。
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
这女子会妖法!他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府衙那扇漆黑的大门越来越近,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然而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控制突然消失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大口喘气。
再看向应歌的时候,他的眼中甚至还有些感激了。
“公子若是不愿去府衙,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应歌低声道,“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之人,方才的价款,也不是不能商量。”
魏公子深吸口气:“你要多少?应小姐也应当知道,那笔钱不在少数,我现在尚未继承家业,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应歌道:“今日公子拿来的东西全数留下,外加白银三千两,此事一笔勾销,日后绝不再提。”
魏公子:“……”
三千两,恰恰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了。
他都不知道应歌到底是为何能把握的如此精准的。
“姑娘为何改变主意,不去官府了?”魏公子还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这书行还不准备关门,在太原府也要继续开下去的。”应歌道,“若是逼急了公子,岂不是两败俱伤?”
应歌也不是一个纯莽的。
在这个世界,她是初来乍到。
便是有长歌门的技能在手,也不敢说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魏家公子把赔给她的银子去招募一些高手来,她还真摸不清深浅。
索性不如卖个顺水人情,还能让魏家记她些好。
“公子意下如何?”
魏家公子咬牙。
他还有的选择吗?
去府衙,他必定身败名裂,还要赔上无数金银;答应应歌的条件,虽肉痛,但至少能保全颜面。
“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我这就差人去拿钱。”
*
当沉甸甸的银两交到应歌手中时,四周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站在魏家一旁的人早已悄悄散去,只剩下魏公子和几个侍从,站在那儿像个笑话。
应歌捧着银子,向众人躬身一礼。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今日多谢诸位乡邻见证,我应歌才能得到这些赔偿。明日起,我应家书行将摆三日流水宴,酬谢众位今日相帮之情,还请务必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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