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风镇的街道上,人和往日一样多,青石板略有些潮湿,空气中混杂着些许泥土的腥气,预示着在清晨时下了一场毛毛雨。
眼下正是午后,距离霍士那场具有强迫性的拜师礼,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
唐笑走在集市里,每一步都踩得平稳,但霍士却能感知到,唐笑心中焦虑万分。他心里自然是有许多想问的问题,但他并不急着问。
他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亦步亦趋。
【笑笑,他看上去变乖了很多,是不是真的把你当师父了。】
【你别误会,他只是会装而已。】
唐笑用意念无奈地回复道,面上维持着淡然的神色。
她能感觉到,霍士的目光比她的发丝还要靠近她的脖颈,像无形的匕首,试图找到她的弱点扎下。
书风镇的百姓质朴,唐笑想打探些什么,并不算难。
有个大娘摆了个卖草编小物和米粿的摊子,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正在给孙女梳头。
唐笑走近,温和问道:“大娘,卢州各镇瘴气作祟,唯有书风镇还得一片安宁。近来镇上可有怪事?”
大娘一眼识出眼前二人是修士,不见惶恐,反而惊喜。她放下孙女,拍了拍衣裳,想站起身来显得恭敬有礼一些。
唐笑见况,坐到了大娘的身旁。
“仙长请起,实在折煞老妇!”大娘慌乱。
“无碍,站得脚忒酸,就想坐坐。”唐笑随口道。
仙人哪里会脚酸?
大娘知道唐笑是在搪塞自己,但唐笑态度亲切,她心里也安了些,不再阻拦,慢慢讲来:
“仙长,最近卢州其他镇来的人不多,反倒是我们这去其他镇的,都没再回来……都说是那瘴气会使人昏迷。据说来了不少仙门弟子,要散去那瘴气咧。待到瘴气散尽,那些人就回来了。”
这集市上有几个摊主,家里人去邻镇进购,至今还没回来,已过二十日了。
“确有此事。”唐笑点头。
【卢州的瘴气会让人昏倒,陷入迷魂状态。】系统33道。
唐笑坐在大娘的身侧:“但我瞧镇上马车多,不少人拖家带口往这处来,不是邻镇的,那是哪处来的?”
“仙长……我们书风镇与隔壁云州的湖镇相邻,正是卢州与云州交界之地。那些马车大多是云州那边来的。”大娘似乎对那些马车有所顾忌。
她不愿意讲这些,警惕地左右张望,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人发现一样。
“说来也怪,虽说书风镇没有瘴气,逃过一劫……那我家那处……”
唐笑眼睛一亮,肃然起来。
大娘混浊的眼里充满恐惧,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孙女的衣裳。
“每天子时,夜里一过!那声音……就像从地里钻上来一样,呜呜……呜呜的,像鬼在哭,凄惨得很,那声音一直往脑子里钻,瘆得慌,听得我们家宝珠每天身子都发冷!”
她猛地抱住孙女,仿佛那声音已经响起。
【呜呜声?会是散灵笛吗?】
唐笑思忖。
“地下传来的声音?”霍士喃喃自语。
他与唐笑一左一右,各坐在大娘身侧,宝珠则坐在大娘怀中。霍士脑后的马尾轻轻摇晃,惹得宝珠一直盯。
她的小手猛地一拽,霍士身形一僵,脸上的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阵错觉。
“哎哟!”
他吃痛一声,扯出一个无奈的苦笑,甚至把头歪了些,倾向宝珠,好配合孩童无伤大雅的玩闹。
“宝珠,不兴扯啊!这可是仙长!”
大娘一阵惶恐,作怒状去拍打宝珠的手,但雨声大雷点下,到底没有舍得往下拍,宝珠也没被吓唬到,认真地揪着那把头发,咯咯笑个不停。
“让我来。”
唐笑慢慢靠近宝珠,食指在宝珠的手腕上轻轻一点,温润的灵力像溪流一般,在宝珠的手部慢慢流淌。
宝珠对这温热的感觉感到新奇,很快就松开了手,转而去握住唐笑,唐笑一把将宝珠的手握住,宝珠的手竟然如霍士一般冰冷。
霍士看了唐笑的手指一眼,想到相伴的前几日,唐笑为了疗伤,也是这般把自己的手握住,他一时愣神。
他轻轻晃走杂乱又莫名的思绪,看向那大娘,语气幽幽;“那夜里的声音,听着只有呜呜声?还是夹着别的……有人索命?”
大娘想到什么,脸色发白,喃喃半天说不出话。
唐笑见况问道:“那声音,可是独你们家听见?”
“莫非是向你们家索命来了?”霍士笑吟吟地接上,脸上是恶劣的好奇。唐笑瞪了他一眼。
他语气温和,大娘却被吓得不行,抱紧了孙女,冤枉道:“非也啊!我们那处村庄,可是人人都听得见啊,要索命,也是索全村人的命!”
霍士‘噗嗤’一声笑出,唐笑瞪他一眼。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唐笑,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得更欢。
大娘恼羞成怒道:“仙长们!你们若是不信,我就不提了!”
唐笑安抚道:“大娘,在下自然是相信的。你们那处夜里古怪,恐怕有妖孽作祟。不知大娘家中可还有空房?我二人想借住一宿,今夜探明情况。”
大娘惊喜:“有有有!仙长们请随我来!”
可天下哪里有白拿的好事?仙长能帮他们这些人平了怪事,得收多少才会满意?
大娘冷静了些,讪讪道:“仙长……老妇,老妇家中一穷二白,恐怕是……”
“大娘莫要担忧,修行中人,自是行侠仗义,不收分文。若你实在惶恐,不妨将这些米粿都给我,当作报酬。”
大娘闻言,哪里不知唐笑有意相助,不愿取她一分一毫。
她用油纸将这些米粿包得严严实实,才敬重地递给给唐笑。又赶忙收摊,要将他们带到他们的住处那边。
唐笑收了米粿,却将这些米粿举到霍士跟前,不快道:“这些米粿,够堵你的嘴了!”
霍士不恼,笑着收下那些米粿。指尖无意地碰到唐笑的手背,唐笑的手温热,他的却冰冷。
“徒儿多谢师尊体恤。”
唐笑不想多搭理霍士。
大娘在前边引路,宝珠被大娘牵着,一个劲地回头看霍士,甚是喜欢的模样。霍士自讨没趣,瞥了宝珠一样,不再说话,手却打开了油纸,掏向了米粿,不知不觉吃了两个。
“这么喜欢?”唐笑突然转头,霍士被吓一跳。
“……”
霍士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唐笑,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他知道唐笑因为他恐吓那老妇,心里不快,故意朝他使坏。
然而他开口,声音却压得极低,只有两个人听得见,尾音上扬,好似一把钩子:
“师尊给的心意,徒儿自然是要细细品味。”
看到唐笑吃到苍蝇一般的神情,霍士轻轻哼了一下,他感觉到心中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恼怒情绪,顿了顿,愉快地吃第三个米粿,眼中闪过狡黠。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九岁时,没有出现过唐笑这号人物,更应该独自在南域闯荡,而不是出现北域的卢州。
“唐笑……”
这个名字在霍士的舌尖打了个旋,略显缠绵。
他曾以为自己是九岁,却并非九岁,如今他的记忆告诉自己是十六岁,可就真的是十六岁了么?
年龄的骤增,让他的心智和城府加深到另一种程度。他手上那个同心缚的存在感不低,但他已不是过往那个无计可施的孩童。
他腰间虽无储物袋,可他丹田中却储放着许多物品。九岁的霍士没有长刀,他的丹田中却有长刀。
“唤我做什么?”唐笑敏锐地看向他。
那些翻涌着的、源源不断的猜忌,被他冷静地压入心底最深处,他给自己带上了一副爽朗到近乎虚假的面具。
有些时候,爽朗到他自己也在觉得,自己是真的在开怀:
“师尊的名讳好听。”
神经病。
唐笑收回了眼神,心里暗骂一句。
卢州,书风镇,近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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