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见殿内人心惶惶,一拍龙椅,令群臣噤声。他面色镇定地一摆手,问起赈灾一事:“太子,沧和州赈灾,进展如何?”
“儿臣已派赈灾使付春生至沧和州,统领知州朗宁,及其下州兵赈灾。”萧长川道,“并派筹粮官持令,前往邻近海宴州、澄州、安澜州筹措粮食。”
他目光一闪,似有不忍。
“有什么事情直接奏来。”萧焕令道。
“儿臣恐举此四州之力,依旧难以筹齐赈灾粮。”萧长川道。
萧焕以手扶额,龙目深敛:“户部丁尧何在?从平州调粮过去是否可行?”
丁尧得令,嘴角两道皱纹愈加深重。他满脸为难:
“王上,今岁多灾,平州未受灾害侵扰得丰收,但至今日,也已拨出了两批粮食救济其他州县。再行借调,余粮怕是不足以应对明年春耕。”
“沧和州赈灾不容有缓,离春耕尚且有一段时日。到时可从其他州县购入稻种。”一文官献策。
“王上,户部几无余银!今岁灾多,百姓食不果腹者众。臣只恐怕,来年各州县购买稻种所需之资,将逾千金!”
丁尧握住玉圭的手颤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却仍是压不住从胸腔深处传来的叹息,沉重得令人不忍耳闻。
萧焕心中烦躁渐生,勉力压下。正此时,听得传令官一声高唱:
“北狄使团觐见!”
宗悍左臂缠着布带,带着不过四五个负伤的狄人,自宫门入殿:“王上,我北狄有一计可解南宁之困。”
“狄蛮子能安什么好心!”便有老臣心存警惕愤慨道。
宗悍极轻蔑地瞥老臣一眼,疏疏对萧焕抱了个拳:“王子说了,岁贡之期若从五年减为两年,我北狄立时便可奉上一年岁贡。”
“岂有此理,北狄这是欺我南宁国库空虚!”老臣愤而一甩官袍长袖。
杨清与萧焕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不过一瞬,便各自幽深着错开。
“老夫权且一问,王子所说的‘一年岁贡’,价值几何?”杨清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三千黄金。”宗悍眉宇间掠过一丝玩味。
“简直岂有此理!”一老臣瞪着宗悍,气得青筋暴起。
杨天翊意味深长地一耸眉,心中冷笑:豪兴赌坊之中,两个北狄奴所下赌注,都有数百金。北狄人这是明摆着不想给钱啊。
“竖子!”老臣恨恨道,“与北狄一战,我边疆将士,牺牲达数万之众!几万性命,难道区区三千两黄金便可相抵?”
“刀剑无眼,我北狄勇士亦是死伤无数。”宗悍闻言,一挑粗眉,不赞同道,
“况比武场上,你们南宁人伤我王子公主千金之躯。驿馆之中,又因南宁护卫不利,致我使团再受重创。”
他直直看向龙座之上的人,嘴角牵出一抹哂笑,淡淡道:“我王千里传信,询问和谈之事进展。若是王子公主受伤遭袭的消息传回,恐不利两国情谊。”
“这分明是在威胁我南宁!”言官气得面色赤红。
宗悍眼睑半垂,眼中冷光,似是对南宁君臣最直白的蔑视:威胁便威胁了,你又能奈我何?他南宁语说得生涩,却丝毫不掩饰话里话外的傲慢。
杨清缓缓抬起眼帘,平静掠过包括宗悍在内的殿中之人,情况已不如早朝刚开始时可观。
萧焕沉沉地看宗悍一眼,发令道:“大理寺卿何在?”
“臣郑谦行听令。”
“以七日为期,速查行刺驿馆之凶手,务必给北狄一个交待。”
“臣领旨。”
萧焕深深看一眼林枫和萧明暄,沉声又道:“令,监察御史林枫,前往沧和州,督察赈灾事宜,安抚民心。”
“臣领旨。”林枫躬身一拜,复又挺直身体,清雅气韵流转。
“岁贡一事,择日再议。退朝!”萧焕拂袖而去,留殿内大臣因愤怒而须发自焚,面面相觑。
林枫在太子和宗悍的注视中,与杨天翊和萧明暄一同走出朱红大门。
……
“恭喜林兄得偿所愿。”午时,城门外,杨天翊执扇抱拳,对林枫道。
张晚晚拎着小食包裹,与林枫各骑一匹千里马,准备出发前往沧和州。
“驿馆刺客可有消息?”张晚晚对行刺之人有些兴趣。
“有。我的人尾随了两个刺客喽啰,正钓大鱼呢。”杨天翊启扇轻摇,扇柄处,双鹤玉佩轻轻摆动,“说起来,这次杨某雇的人,还是两位的老相识。”
张晚晚和林枫皆有些疑惑。
杨天翊笑笑,摇头不答,只叮嘱道:“此去沧和州,需得小心太子手下付春生,此人是个笑面小人。”
张晚晚挑眉:“实在不行我就一剑结果了他。”
“晚姑娘说得是。”杨天翊赞同地笑道,“那便祝二位此行顺利,早日寻得线索归来。”
“借杨公子吉言。”林枫低低谢出一声,驾着马,率先踏上了官道。
杨天翊听得这一声,便知道林枫心中已无芥蒂,忽然想起什么,大声冲远去的两个人影道:“还有一事!摘星自请外出历练,待他腿伤痊愈,会去沧和州找你们。”
张晚晚背着身高举踏月,了然一挥。杨天翊收回目光,嗅到一股清幽的香,耳边有车驾声响。
马车停在城门口。萧芷蓝撩起车帷,对身前人道:“任意楼中有南戏新演,可要随本宫一同去看看?”
两人的婚时定在了明年中秋,仅有一年之期。
杨天翊回头。萧芷蓝少见地披了身雪白狐裘,发丝只用青玉簪挽起。整个人美如出水芙蓉,气韵动人。
秋风吹红她秀雅的鼻尖,也吹红了杨天翊的脸颊。
见杨天翊一时看得入了神,萧芷蓝轻轻弯了弯嘴角,姝色更甚。囚鸟有了伴侣,心境不似往日枯索,也敢向往凡俗的花好月圆了。
“车外寒凉,还不进来?”萧芷蓝拿一双眼仔细瞧着,直到杨天翊带起微冷的秋风,钻入车内。
“阿姊,今日的戏折子,叫什么名字?”杨天翊低着头,只觉得心脏要跳出来。这还是两人确立关系后,第一次在城中相约。
“戏名‘惊玉弄珠,芳心暗动’。”萧芷蓝答,声音平稳。
杨天翊却像只煮熟的软壳虾,脸烧得通红,全然不见往日游戏人间的游刃有余。
他犹豫半晌,直到双手在车内暖和起来,才敢如稚子学步一般,轻轻覆上萧芷蓝的右手,指尖一缠。
萧芷蓝任他拉着,沉静的双眸中,漾出游鱼往来的生动。
……
沧和州建在大河流经的山脉跟脚处。出了此州,再望下游去,便是由河沙海沙堆积形成的,盛产海珠的海晏州。
城内皓月楼中,休息了一夜后早起的张晚晚林枫二人,围坐在临街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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