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殷夫人莺迁仁里,往后在这长安城中,必定如鱼在水,如燕高飞啊!”
牙人满面红光地将契书交到殷流光手中,掂量着知意交到他手中的分量颇重的赏金,脸上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秋菊。
昨日拿到路引后,殷流光马不停蹄去到牙行,跟牙人一番讨价还价后,正式签订了契书,在绢帛上按下了手印。
今日牙人说院子已经修葺一新,整理妥当,她们今日便可以搬过去,是以殷流光跟知意早早地便来到了这里。
此刻,殷流光笑了笑,将契书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交给知意收了起来。
她仰头看着眼前这座紫薇花枝伸出墙垣,门口梨树疏朗而立,将深秋阳光都筛成满地碎金的小院子。
“那就承你吉言了。”
她的声音裹在风里,像是也越过了树桠和屋脊,飞到城东的殷府,将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困在后宅,仰着头可怜巴巴望着天空的两个小女孩带到了这里。
放在几个月前,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拥有脱离殷府,独立门户的机会。
可凝华山上的那一晚的奇遇改变了一切。
晋王驯养的雪娘将这份神秘的能力带给了她,从广平侯府离开后,她从君平口中问到了商遗思捡到它的日期,便把那一天当做是雪娘的生辰,为它在兴善寺点了功德灯,抄了往生经。
希望它来世能够长命百岁,无忧无虑。
“娘子,这些是我给邻里们准备的礼物,都是在苏记蜜饯铺买的新鲜蜜饯,我现在给他们送过去,娘子你先进屋里歇歇吧,外头风大,等我回来咱们今晚支个锅子吃炙羊肉!”
知意的声音将殷流光的满怀思绪暂且打断,她回过神,发觉牙人已经告辞离开,知意从院子里踏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用彩纸包裹的蜜饯。
知意笑得喜气洋洋,今日还特意在鬓边簪了朵绯色的木芙蓉,不知不觉间,她跟之前比起来也有些不同了。
脸上的神情更灵动了,说话时底气也更足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就算满心想要护住自家娘子,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一颗一颗攒下娘子爱吃的蜜饯的小女婢了。
而且最近,跟着殷流光从广平侯府出来后,她也变得更有主意了些,虽然住在哪里,选择什么样的宅子,都是殷流光在决定,但一日三餐吃什么,要如何打理新买的宅子,这些事都是知意主动包揽了下来。
这院子空了许久,但好在牙行已经提前打扫清理过,倒也无需她们再大费周章地大扫除一番。
行李上午的时候她便已经雇了人送来,其实也不多,只不过几件旧衣裳和杯碟茶具,连半个屋子也装不满。
殷流光心中轻松,笑着点点头,又对知意嘱咐道:“往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再唤我娘子了。”
知意一愣,随后立刻意识到她家娘子现如今的身份是死了夫婿的,外州前来长安城做香料买卖的寡妇,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了,连忙道:“知道了,夫人。”
殷流光微笑道:“去吧,我回去等你。”
待知意走后,殷流光的目光落在眼前这栋崭新的宅子上,随后提裙而入,踏进了满庭绚烂秋光之中。
屋内陈设简陋,那异域王子临走之前应当是将一应家当都变卖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就连床榻屏风之类家具也没有。
幸好殷流光提前看过,托牙人帮着采买了床榻茵席,如今屋内虽然家徒四壁,但好歹有个安歇的地方。
她坐在正对门口的摇椅上,撕开桌上知意给她留的蜜饯,一边慢慢吃一边想着今后的打算。
虽然手中有从祁承梧那儿骗来的千金,但毕竟她与知意两个弱女子若是闭门不出,独自过活,也是极容易引起邻里闲话。
所以牙人打探套话时,她才说是在外县夫君死后,为夫家所不容,便在守丧结束后带着嫁妆远赴京城,打算自立门户,做点香料生意。
这并非是信口胡说,在广平侯府当女婢时她便发现如今长安城内贵人们时兴异域异香,往往重金求购。
据说是因为青雾山的玄微道长曾对圣人说过,蓬莱香,燃之可得长生。
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蓬莱香”究竟是什么,就连对圣人提及此事的玄微道长也只是说,这是仙家古籍上记载的记录。
虽然没人知道此香是何物,但蓬莱却是古籍所确切记载的海外仙岛,此香既然以“蓬莱”为名,自然也在海外。
因此从宫中到民间,对海外异香的追求便因着一句道士的话而风行起来。
当时在广平侯府,殷流光曾闻到世子妃王素君身上的幽甜芳香,与她熟悉的坊间常见的苏合香等香料截然不同。
那夜在她院子中时,殷流光瞧见世子妃身边女婢从荷包中掏出一香丸放入银香囊里,她好奇问了句,那女婢答曰,此香名为“蛮龙舌血”,又叫做“没药”,产自大食,百金一两。
尽管如此,长安贵人仍然趋之若鹜,还要家中颇有关系才能购得一盒。
当时她闻之咋舌,如今想来,却觉得是天大的商机。
异域香料买卖重要的不是原料,而是情报,即便尊贵如琅琊王氏出身的世子妃,想要一盒没药也要颇费一番功夫,但她却不同。
殷流光可以通过自己的千里眼,准确地知道如今长安东西二市中,何时有新鲜的香料运达,分别都有多少。
只要有了这份情报,她便可以先于其他长安商人一步,在驿站就将原料截下买断。
如此,长安城所有贵人日后想要买稀有贵重的香料,便都要来找她。
她一边想着未来的宏大计划,一边昏昏欲睡,阳光晒在眼皮上太舒服,殷流光恍惚地合上眼,但将睡未睡之际,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深香味。
难道是梦中的香味飘到了现实里吗……她迷迷糊糊想着,又顿时警觉不对,猛然睁开眼,看见了来人,想跳起来,却因为被他挡住了去路,干脆就这么躺着望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晋王殿下……您怎么又来找我了?”
言下之意便是,晋王殿下,您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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