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辗转反侧小半宿的沈宝珍,躺到天光大亮。
而岑内琇,已经盘完两个铺面的账。
“老爷回来了!”
小厮飞奔而至,嬷嬷入内报喜。“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啦?”身着襦裙的沈宝珍,提起一侧就往外跑。
“当心着点。”岑内琇放下账册,跟了上去。
不多时,迎上归家的沈福达,身后是一众抬着箱子的小厮。
“乖宝可好些了?”
“没事了,爹爹放心。”将视线从沈福达脖颈处移开,沈宝珍露出大大的笑。
“爹给你买了好些稀罕玩意,送去芳菲院才知,你搬到朝晖居睡了。”
“爹爹不在,只能我来陪娘亲了。”
“哈哈哈,乖宝最是贴心。”沈福达被逗乐了,也不拆穿,主动转移话题。
“夫人,快来瞧瞧我捎了什么回来。”手一扬五个大木箱悉数开启。
摆件、瓷器、书画、成衣被褥、笔墨纸砚。
“乖宝有看上的吗?”
大致扫了眼箱子里的物件,岑内琇心里就有数了。
【自诩名门望族,却想趴在他们身上吸血,还舍不得本钱,打的一手好算盘。】
“我不用,这是爹爹送给娘亲的。”沈宝珍纳闷,爹爹此行不是回乡祭祖吗?为何听娘亲的意思,并非这么简单。
“乖宝要用就用最好的。”沈福达仍旧笑眯眯。
【这些破烂怎么配得上我闺女?若非能兑几个钱,他都不稀得往回搬。幸好往返花销跟沈氏报账了,不然跑这一趟就亏大了。一个两个拐弯抹角劝我过继族中子弟,我和夫人挣的每个铜板,都是闺女的,旁人休想沾边!】
垂首的随从们,心声同样活跃。
【…老爷威武,自愧不如…】
【…出趟远门,没花一文…】
【…不接话茬,连吃带拿…】
【…住所搬光,就差门窗…】
都听到了的沈宝珍:???所以送娘亲的礼物是这么来的?
“抬下去归置。”岑内琇吩咐完,示意父女俩进屋。
“爹爹,娘亲,我有话说。”让伺候的人下去,沈宝珍一脸认真道。
“乖宝想说什么?”
【这般郑重,乖宝知道我罚了下人月例的事了?哪个嘴上没把门的秃噜?】
“爹爹听着。”
【乖宝不会是看上哪个混小子吧?】
沈宝珍绷着的小脸差点破功。“我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做的噩梦很可能变真的,是上苍暗示!”
“嗯?”沈福达端起茶杯。“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岑内琇噗呲笑道:“那娘亲现在在想什么?”
【估摸乖宝是没睡好,昨夜一直闹腾,还偷偷摸我脖子,待会……】
沈宝珍:!!!
“娘亲你昨晚居然装睡?还有,你答应过不罚下人月例的。”
岑内琇笑容一滞。
“我说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沈宝珍再次强调。“爹爹,我没有看上哪个混小子。”
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嘴皮子一向利索的沈福达结巴了。“什、什么混小子?”
“这下你们能相信我说的话了吗?我是真的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知道知春她们在想什么,家里其他下人也是一样,我能听见,刚才那些人一直在心里说话,很吵,太吵了。”
沈宝珍一股脑吐露,也顾不得如此荒诞,双亲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害怕了。
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是,沈福达和岑内琇先是怔愣,默默对视后达成共识。
真假姑且不论,必须绝对保密。
得稳住乖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找机会见高僧,寻老道,家里好像有脏东西!
听得门清的沈宝珍:……
罢了,换做旁人,她也会这般怀疑。
反正她没什么主意,由着他们安排便是。
想通这一点,沈宝珍如释重负。
落在沈福达和岑内琇眼中,则是计划可行。
“爹爹,娘亲,我跟你们讲讲我做的那个梦吧。”万一日后忘了,还能问问。至于提笔记下,还是算了,不保险。
说到梦,两口子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罪魁祸首!】
【幕后黑手!】
沈宝珍:……
不过也没错,按照梦境展开,那位确实克她,是沈家大敌。
略过细枝末节,很快讲到那位即将登基,沈宝珍口干舌燥,屡屡卡壳。
听得津津有味的岑内琇,忙递上茶,无声催促。
【乖宝看的那老些话本子,还没这一个梦有意思。】
接过一口闷的沈宝珍,差点被呛到:……这不是话本子!
沈福达面泛红光,难掩激动。
“闺女,爹一定给你找个顶好人家。”
【我之前怎么想不到?若富可敌国,与天家结亲也算门当户对。】
润好嗓子,准备继续的沈宝珍:???
“爹爹,我招赘!”
“也不是不行。”沈福达抚着下巴。
【半数家底,权当聘礼,谁会不喜欢金山银山?】
沈宝珍:!!!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用于现在再合适不过了吧。
不信邪将抄家砍头的结局说完,沈宝珍目不转睛看着两人。
几个呼吸过去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竖起耳朵再听他们的真实想法。
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哼!
生气了,要哄的那种。
臭娘亲,当话本子听是吧?
回去就把所有话本子藏起来,再也不给她看了!
臭爹爹,还想当首富是吧?
好。
从今天起,她就要当败家子!
把家里的钱全都花…花一半,看你怎么办!
沈宝珍气鼓鼓,三步并作两步走,知春几人小跑都跟不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个洒扫丫鬟,都没机会伺候小姐…】
突然被罚,担心不能如期送月例回家,妹妹会像自己一样,被爹和后娘卖掉的洒扫丫鬟,手上干着活,心里流着泪。
【我真没用,没了月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沈宝珍前脚踏进芳菲院,后脚就接收到小丫鬟的遗言。
发现主子,牢记不得碍眼的规矩,悄悄退下绕行的洒扫丫鬟,被沈宝珍出声喝住。
“奴、奴婢见过小姐。”洒扫丫鬟福了福身。
“会发月例,都有!”
“是。”洒扫丫鬟垂首应。
【嗯?小姐说有什么?我好像幻听了。】
连串的脚步声靠近,沈宝珍幽幽道:“知春,开钱匣,发月例。”
“小姐,距发月例还有两日,银子由夫人那边下拨,不从小姐你的钱匣出。”
“发,就今天,一个都不能落。”沈宝珍指向洒扫丫鬟:“从她开始。”
“是。”
望着沈宝珍离开的背影,洒扫丫鬟喜极而泣。
月例罚扣作罢,提前发放到手,芳菲院内感念声成片。
消息传开,其他丫鬟小厮也是羡慕居多。
沈宝珍不堪其扰,干脆出门散心。
漫无目的,行至四海酒楼。
扫了眼牌匾上烙着的元宝印,确定是沈家产业,当即决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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