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辰后。

四人陆陆续续从饭馆中出来，在犁可的带领下，前去寻找旅馆。

暮色漫过梯坎时，雾棱城的灯串子似被江风点燃，从坡底一路缠到坡顶。

老巷里的灯笼晃悠悠垂着，把四个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拖得长长短短，混着炒货摊飘来的瓜子香，黏成一团暖乎乎的烟火气。

“就这儿了，‘山城时光里’。”犁可在爬满三角梅的老楼下站定，伸手推那扇挂铜铃的木门，“叮铃”一声脆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旅馆是老式吊脚楼改的，木楼梯踩上去“吱呀”呻吟，扶手上的包浆被磨得发亮，映着墙纸上褪了色的山城地图。

老板娘掀着蓝布帘出来，笑盈盈地引路：“三楼三间空房，都临江，景致好。”

“我单独一间。”犁可接过钥匙串，指尖挑出其中一把黄铜钥匙，晃了晃，“你们仨凑活下？”她性子爽利，说这话时眼尾带着笑，没半分扭捏，倒显得理所当然。

陈终正瞅着楼梯转角挂着的老相机发呆，闻言咋舌：“犁姐这是要独享江景啊？行，那我跟源新、墨渊挤两间？”

林墨渊皱了皱眉，没看陈终，只仰头看三楼的走廊灯——昏黄的光从雕花窗棂漏下来，在楼梯上投下细碎的格子影。

他忽然开口：“我跟源新一间。”语气平淡，却像定了调子，没给人反驳的余地。

源新没说话，只是顺着楼梯往上走，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木栏。

他的房间在走廊最里侧，推窗就是江，远处跨江的桥亮着灯，像条缀满碎钻的丝带，浸在朦胧的雾里。

洗漱时水声淅淅沥沥。

犁可的房间在斜对门，隐约传来她哼歌的调子，混着陈终在隔壁房间翻找东西的动静，隔着木板墙飘过来，倒添了几分人气。源新拧开台灯，暖黄的光落在床头柜上——上面摆着个烟灰缸，缸沿缺了个小口，像在这儿搁了许多年。

林墨渊正对着镜子擦脸，冷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他瞥了眼源新：“我睡靠门的床。”

说完自顾自地把外套往床脚一扔，动作利落，倒像是早就想好的。

源新“嗯”了一声，拿起毛巾擦头发。窗外的江风卷着潮气扑进来，吹得窗帘边角轻轻晃。他瞥见林墨渊从桌屉中随便翻出一个白本，正借着台灯光圈画着窗外的夜景速写，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倒比刚才的水声更让人安心。

陈终洗完澡出来，撞见源新往走廊走，趿着拖鞋追了两步：“去哪儿？”

“走走。”源新的声音很轻，已经下了两级楼梯。

“等等我！”陈终没多想，抓了件薄外套就跟上去，“雾棱城的夜说不定有惊喜，我跟你一起探探。”

两人刚到二楼，就听见犁可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她穿着宽松的棉布睡衣，手里拿着瓶酸奶，倚在门框上笑：“夜游神啊？早点回来，明早七点楼下吃早饭，别误了报到。”

“知道啦犁姐！”陈终挥挥手，转头想跟源新说什么，却见那人已经走到了一楼，背影在灯笼光里被拉得很长，像株沉默的树。

源新没往热闹的巷口去，顺着旅馆后墙的窄梯往下走。梯级嵌在岩壁里，长满青苔，每走一步都得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扶手。底下藏着家旧书铺，木门半掩，挂着块“晚灯书屋”的木牌，灯影从门缝漏出来，在地上淌成一汪暖黄。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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