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贺昀就来劲了。

他坐到沈奚洄对面，神秘兮兮地从桌下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硬物。形状似脑，颜色却是全黑，高调展示着一股子工业感。

“你就这么拿回来了？”沈奚洄的眼神从贺昀手上的东西移至他脸上。

贺昀澄净的眼睛眨了两下，“实验室就我一人，我以为是任我处置的意思。”

他长臂一展，小心翼翼地把陈溯的“脑子”稳稳当当放在了沈奚洄面前的桌上。

“别看这么小，里面结构精密着呢。”贺昀不认为拿回正在负责且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大事，言语中也毫不掩饰他对这玩意儿的兴趣。

沈奚洄不置可否，看着这东西，再联想昨天在办公室扫描过的东西，实在有种割裂感，很难把陈溯当人看，又很难把陈溯不当人看。

她拿起这精妙小物，在手上转了几圈，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表下，很难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刻在顶端的一串字符引起了她的注意。刻得很小，要离很近才看得清。她念了好一会儿，甚至感觉眼睛有些花了：“-0C01-0D-0E4605-080246-0601-03-0D-0F-0C01。”

数字对某些人似乎有种别样的吸引力，江清涧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沈奚洄旁边，“听着不像什么商品标识。”

贺昀昨日正儿八经待在实验室里，算得上半个专家，他挑衅似地看向江清涧：“废话，这么奇怪的排列，怎么可能是商品标识。经过我昨天的研究，这大概是设计师留在上面的某种印记。”

“既然看不懂，那不就是密码。只不过刻得这么明显，太刻意了吧。”沈奚洄抚摸着那些凸起的痕迹，若有所思。

“也不太明显，要剖开头才能看见。如果是要传递信息的话，就有些意思了，就好像那人提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似的。”江清涧饶有兴味地歪头比了个抹脖的动作。

沈奚洄见他这样子多少有些瘆得慌，但还是提了口气问他：“哦？那同为设计者的江先生有什么头绪吗？”

“我觉得有研究经验的贺先生可能更有发言权。”江清涧低头，转着手上的笔，漫不经心地回答。

被点到的贺昀正了下身子，坐得更直了些，“我确实有些发现。这机械脑子里面布满了传感器和线路，空间占用非常密集，但中间却空了一块。我用了各种方法，一点数据都提取不到。里面最有用的信息就是那块空壳上写着的‘大吕’了。”

“大吕。”沈奚洄咀嚼着这两个字，“古代十二律中的第二律名？”

“看来这设计师不是国外的。”江清涧在那串字符下面添上了“大吕”二字，“哦，或许还懂音乐。”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奚洄。

沈奚洄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但她对自己的“音乐才能”有自知之明，随口解释道：“书里看的，知识面比较广罢了。”

知识面广这点得益于周在野，这家伙当时年轻，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就把自己看过的各类型书都给沈奚洄整了些，足足摆了四面墙。在电子阅读大行其道的日子里也算难得。

“巧了，我也看过。”江清涧附和一句，手底下不知忙着什么。

得，就他不知道呗。贺昀瞪了眼江清涧，撅着嘴悄悄阴阳怪气：“巧了，我也看过。”

江清涧抬眼看他：“我能听见。”

假笑男孩贺昀堆了个笑：“耳力真好。”顿了下又夸道：“知识面也广！”

“还行。”江清涧淡然开口。

明明这人没做什么动作，还在纸上画画写写，但贺昀偏生觉得他欠得要死。今早刚来的时候还听到局里有女孩子夸他高冷男神。刚来就招蜂引蝶，算什么高冷，都是人设，他在心里又为江清涧添上一道罪名。

贺昀没再理江清涧，把自己的猜想说给沈奚洄听：“二水，数字加上到F为止的字母，应该是十六进制的一堆数字，但中间的分隔符排得一点规律都没有，有些奇怪。”

“十六进制，确实像那么回事。但你见过谁第一位就放分隔符的。就不能是负号吗”？沈奚洄又看了一会儿那串字符，“或者是减号也不是没可能。”

“减法吗？”一旁的江清涧似被启发了一般，在纸上写了一通，发现不行就又一行行划掉。

贺昀也不甘示弱，拿起桌上摆着的纸笔，开始推演起来。

看两人一时间沉迷其中哑了声，沈奚洄也陷入了思考。办公室一时间一片静默压过来，与屋外的乌云相接，不得清明。

突然，贺昀拍了一下桌子，带着喜悦的声音将静默划开一道口子：“这‘大吕’会不会是一个代号，虽然有现实的意义，但设计者拿它来指代一个AI人形机器人也挺合适的，就像我叫组长二水一样。”

如果把大吕写成符号形式，沈奚洄想到十二平均律中的第二个音，她将其写在纸上：

“C#或Db”。

至于代号，她以前玩过一种数字解密游戏，规则简单却有点意思，于是饶有兴味地开口：“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就是玩家可以选一个本体数字，作为代号。再挑一个职业，职业的数字是固定的。本体数字加上职业数字就代表现在的自己，这个数字能被看见。其他人可以通过答题获得玩家的职业线索，从而猜出其代号。”

“不是，你小时候玩这种游戏！”贺昀做了个擦耳朵的动作，有些震惊看着和他一样不务正业的人，小时候玩的居然是理邹邹的数字游戏。

江清涧则摇摇头，只将最后写满了东西的纸推到沈奚洄面前，轻声问：“怎么减？”

如果中间有隐藏信息的话，那这带有负号的字符大概率是由减法得到的。像这种写在表面的东西通常是设计师出于个人趣味留下的，一般不会太难。毕竟江清涧本人就干过这种事。

两人将一惊一乍的贺昀搁在了旁边，脑袋凑在了一起。

纸上的符号已经被江清涧用一个个圈分隔开，有负号的三个一组，没有的两个一组，刚好可以对应上一个个十六进制数字。

“一个个减？先拿C#试试？”

嘴上说着试探的话，C#已经被江清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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