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袅撕下衣摆做绑带，草草缠在了腿上的伤处。

地下一片昏黑，方才没仔细查看，走出几步方觉疼得刺骨，李余袅按住伤口，一抬手满目鲜血。

她靠在石壁上平复了一番呼吸，疼痛刺激下昏昏沉沉的大脑驱使她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差点晕过去。

还是察觉不对的一舟返身拉了她一把，李余袅猛地睁开眼，流了满头的冷汗。

一舟面对着她抿了抿唇，似要嘱咐些什么，然而他放开她的手，只说道：“走吧。”

李余袅点点头，抹了把冷汗，小步跟在他身后。

两人摔落至地下指定是恶鬼的手笔，可走了许久却迟迟不见鬼怪的身影。

难道是想把两人困死在这里？

李余袅紧咬下唇，感觉到腿上绑好的伤处又有血流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用等恶鬼动手，她就要因失血过多倒在这里了。

前方的一舟忽而顿住脚步，李余袅一时不察，闷头撞上他后背，踉跄着往后仰倒，被一舟拉着手臂拽了回去。

她眼前天旋地转，好一会才恢复意识。

耳边异常寂静，一舟拉住她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李余袅一转眼，对上一张惊悚的小丑脸。

微弱的光线下，惨白着一张脸的小丑夸张地弯起血红的嘴唇，眼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小丑两手交握，举起半人高的电锯就朝她奔来！

仍旧没有声音，可那锯齿上残留的碎肉组织李余袅看得清清楚楚，她蓦地意识到小丑穿的并不是红衣，而是鲜血将他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怎么会......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李余袅愣愣望着朝她袭来的电锯，一抬脚踢飞了小丑。

“......？”

小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翻身呕出一滩黑血。

血量实在太大，破碎的内脏夹杂其中，小丑整个人干瘪了下去。

李余袅蹙眉垂眼，她刚才用的是......左腿？

潜意识警觉地告诉她这一切有些不对劲，还没想清楚，不远处的小丑一弹而起，扔过来一道黑影。

速度太快，李余袅来不及避开，黑影落到她怀里，是一个颜色鲜艳的盒子。

李余袅正要扔出去，盒子“嘭”的一声炸开，小丑从烟雾中钻出，诡异笑着划开了她的脖子。

感觉不到痛，李余袅眼前景色变幻，看到了自己僵硬的双手，最后落在她脚边。

小丑张大了嘴，像是在笑，它捡起她的头，让李余袅清晰看到自己断了头的身体鲜血喷溅，栽倒在地。

接着，小丑撕开自己的头颅，把她的安了上去。

转了转身子，仿若对它新寻来的头很是满意，小丑蹲下身，拎起李余袅的身体送入口中。

炙热又森寒的触感于胸口炸响，小丑动作一顿，一只青紫的手携沾染鲜血的符箓，坚定按在了它胸前。

又是“嘭”的一声。

小丑的身体如烟花炸开，却没有鲜血，嗞嗞作响的黑雾蒙蔽住李余袅的视线。

她耳边终于能听到模糊不清的吼叫声。身体一沉，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意识。

不远处传来金戈交鸣之音。

李余袅勉强睁开眼，循声望去，就见黑影密密麻麻包围了一舟，一舟身处其中，面不改色将刀舞得只见残影，黑影不敌，游击战一般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接上。

而她被安置在石缝间，周围甚至做好了防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一舟的体力逐渐耗尽，趁他不备，黑影一剑划伤他腰腹，一舟虽及时打散了黑影，手上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又一剑刺穿了一舟的肩胛，一舟喷出一口血，支撑不住般持刀跪坐在地。

他冷笑一声，“偷鸡摸狗之辈，断不敢与我正面交手，即便杀了我也是无能之举。”

说罢，他扔开手里的刀，状似慷慨赴死。

令人意外的是，闻言众黑影停止了攻击，齐齐扭曲身形往一个方向汇聚。

不消片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一舟面前。

这身影看不清脸，压迫感极强，它冰冷无机的视线落在浑身浴血的一舟身上，声音如火山爆发的嗡鸣，“吾便成全你。”

李余袅一瞬不错地紧盯着那道身影，众黑影汇聚成型的前一瞬，她仿佛听到了争辩的声响。

短暂得像是她的错觉。

那边，一舟没有贸然拔下肩上的剑，他把外衫系在腰间，擦去嘴角溢出的血，重新举刀。

“恶鬼居然好剑？奇哉。”

高大身影没有多言，手中化剑，身形一闪急速朝一舟攻去。

短短几回合便分出胜负。

一舟刀术虽精，却怎也算不上顶尖，何况他身受重伤，只有一只手能用，很快被那恶鬼的剑抵在脖颈上。

恶鬼低语：“黄口小儿也配在吾面前叫嚣。”

一舟释然一笑，“好剑术！”

恶鬼沉默着压下剑，锋利的剑刃瞬时划破了一舟的皮肤，鲜血争前恐后涌了出来。

李余袅心下一跳，不知一舟阻她出去是要做什么。

“死在吾之剑下是你的荣耀。”恶鬼居高临下道。

一舟想要摇头，受制于脖颈的剑只好作罢，他认真说：“可你如今是鬼。”

他没有停顿，叹了口气接着道，“鬼总是不同于人的，你手中的剑甚至是你变幻而出，怎么算堂堂正正的对决。”

恶鬼自然怒不可遏，“倒是长了巧嘴。”

一舟似是察觉不到，提议道：“这样吧，你给我变幻一柄刀，我们重新比。”

恶鬼不动，看样子在思虑是否要直接杀了一舟。

一舟火上浇油地“啧”了一声，耸了耸肩。

恶鬼收手，白茫茫的剑光一闪，一柄与一舟手中原本无二的长刀出现在他怀里。

一舟接住刀，得寸进尺问：“既然要公平，可有办法治愈我身上的伤......”

恶鬼的剑疾风骤雨般袭来，一不小心便要被削去头颅。

结果没有悬念，恶鬼挑飞了一舟的刀，正要了结他的性命，一舟嘴角一扬，未受伤的右手在地面重重按下！

金光大盛，恶鬼周身黑气四溢，再也顾不得挥剑，仓皇就要逃离。

一舟探手入怀，掏出一块玉牌，李余袅离得远看不大真切，却隐隐觉着有些眼熟。

空中响起一声龙吟，恶鬼身周黑气收到吸引般被一舟手里的玉牌吸入，恶鬼大惊大怒，嘶吼道：“升龙......你......你是！！”

话未尽言，末尾一点黑气散尽，通通纳入玉牌之中。

一舟握紧玉牌，空中画符加了几道封印，直到阴气淡去，他才浑身失力扑倒在地。

李余袅“唰”地站起身，大喊道：“一舟！还有......”

“噗嗤！”

一柄匕首没入一舟胸膛，那匕首像是凭空出现的，诡异至极。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飞溅的血还未落下，一舟嘴角残余着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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