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月牙力竭之前,顾危抬手打晕了她。
看着面前那张冷汗涔涔的脸,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从她身上索取更多。
片刻后,顾危离开了房间。
他让秋意过来照顾柳月牙,自己则去了后山。那里寂寥幽静,最适合心烦意乱的时候。
秋意小心翼翼地服侍柳月牙沐浴,却发现柳月牙本来还算光滑柔嫩的皮肤上多了些骇人的伤痕。
不是这里青一块,就是那里紫一块。
怎么看怎么像被人毒打的痕迹。
柳月牙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舒服。
一个空有力气的人平白无故得了足有百年的内力,就像叫花子突然当了皇帝。
梦里,柳月牙梦到自己跟说书人讲的那些大侠一样,摘叶飞花,捡根树枝就当暗器,把一群坏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被人称作柳大侠。
当柳大侠被一阵哭声惊醒时,却看到秋意眼睛红红地立在床前。
秋意手里拿着一罐温凉的药膏,正不停地往柳月牙的手臂和肩膀上擦。
“嘶。”柳月牙倒抽一口气。
该说不说,顾危下手是真的狠,她好疼!
秋意见柳月牙龇牙咧嘴的模样,埋怨道:“大公子居然忍心对你下此毒手。”
柳月牙极其认同地点头:“可不是嘛,太不是人了。”
“你就没有还手?”秋意更心疼了。
柳月牙哀叹:“我自然还了,这不是没有打过。”
不过她现在有内力了,假以时日,绝对能把顾危打得落花流水。
柳月牙正兀自想着日后雪耻的事,忽然发现手腕上有些湿润。
是秋意的眼泪落了下来。
柳月牙终于发觉,她与秋意说的就不是一个事。
“他也被我打了,我力气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是在比试,就是下手重了点。”柳月牙解释。
柳月牙见过人哭,但是没有见过有人为她哭。
她没想到第一个人会是秋意。
心里的滋味一下酸了,就好像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
秋意“啊”了一声,抬起头确认:“你不是被他毒打?”
“这话怎么说的呢。我们俩是双方面互相殴打。”
柳月牙解释起象牙球的事,又在秋意面前露了一手。
之前她的手劲也就是捏碎木核桃,但现在铁核桃也不在话下了。
那骇人的力量,秋意看得一愣一愣的。
柳月牙安慰秋意:“你放心吧,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秋意总算放心,擦擦脸上的泪痕后说:“即便如此,大公子也不该下手如此重。你身上这些伤痕,就算用这膏药,也得三天才能消解。若是被旁人看见,该如何解释?”
“不碍事,反正我们这会也不在顾家。”
柳月牙摆摆手。
这就是她喜欢待在隐翠山庄的缘故,自由自在的。
折腾这么久柳月牙也已经饿了,没什么力气做饭,便直接让厨房做了席面过来。
点名要吃酱肘子和白切鸡,再来两大碗阳春面。
吃着吃着,柳月牙忽然停顿了一下,筷子夹住一只白切鸡的鸡腿又放下:“秋意,我怎么觉得忘了什么事?”
秋意才从那种情绪里缓过来,应声道:“少夫人说的何事?”
主仆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料想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便快快乐乐地一齐把席面吃完了。
席面吃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颜溪棠呢?!
……
颜溪棠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隐翠山庄了。
眼看着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他用火折子点着了树丛。
烟雾很快弥漫起来,很快他所在的那处地方就开始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见了。
颜溪棠在浓雾中下了水,用竹管换气潜藏在水中,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火势变大后,很快就有一队人马过来灭火。一群人的脚步声乱中有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他们奔走着,一边灭火,一边找寻颜溪棠的踪影。
颜溪棠听到有人说:“难道他还能飞了不成?”
“找,继续给我找。”
很快岸上的脚步声开始远去。
颜溪棠心头一喜,心想可算把这群人支开了。他嘴里叼着竹管想浮出水面,刚睁开眼睛就发现,那棵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大树下,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圈黑衣人。
他只来得及看清黑衣人的腰带是一圈银色,就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颜溪棠悲痛地想,要被杀人灭口了。想他颜溪棠,三岁识千字,五岁做文章,八岁熟读四书五经。
他立志要做商人里最会读书,读书人里最会做生意的那一个,没想到年纪轻轻居然落到这样的收场。
不知道爹娘会不会知晓他的死讯,知晓以后又会不会为他和顾家拼命。
“溪棠表哥可有醒来?”
“未曾。”
“那便再等等吧。”
恍惚间,颜溪棠听见有人叫他溪棠表哥。那声音隔得有些远,深深浅浅的,音色如何并不真切。
但另一道声音是秋意的无疑。
颜溪棠猛地睁开眼睛。
此处点着上好的紫檀,气味清幽,四周的布置也是繁中带简,疏密有致,透出主人极佳的品味。
他坐起身,隔着花窗看到不远处的水榭上正有两个人。
“薛宝意”正倚栏靠着,广袖一甩,慵懒地给池子里的锦鲤投食。
那些锦鲤每条都有人的手臂大小,一看到食物入水就急匆匆地聚拢过来。
它们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折出金灿灿的光。给这方天地添了无数生机和意趣。
秋意则在旁边侍弄瓶中新折的荷花。
两人凑在一块,像画一样美丽。
如果不是颜溪棠还算清醒,几乎要以为这里还是薛家的后花园。以为薛宝意并未出嫁。
“宝意。”颜溪棠站在石桥上喊了一声。
“表哥。”侧身坐着的人回过头来,笑意盈盈。
颜溪棠的笑却渐渐变浅。
他的表妹薛宝意很漂亮,是那种气质出尘,可以被称作神仙妃子一般的漂亮。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愁绪。
那愁绪仿佛天生就从娘胎里带出来,为她的美渡上一层只可远观触之即伤的神秘外壳。
他们玩笑时,颜溪棠常说薛宝意是观音投胎,今生才会自带这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现在坐在颜溪棠眼前的人,长得几乎和薛宝意一模一样,连声音都能模仿到七八分的程度。
可颜溪棠马上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是薛宝意。
她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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