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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酒

带着萧瑟大摇大摆地走出如愿楼。

陆扶摇口中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显出几分快活的姿态。但跟在陆扶摇身后的萧瑟,却是紧紧皱眉,手握在刀柄上,看得出有两分的紧张。

“娘娘。”萧瑟捂了捂面上的面巾,以免他人看见他的真容,低声问道,“为何不杀那道长?”

从怀里掏出一吊子钱,陆扶摇放在手中上下颠着,颇有几分江湖浪荡子的风流。

“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聊无聊。”铜钱相撞,叮当作响,跳出几分欢愉。陆扶摇一把攥着铜钱,止住声响,“杀了这个明空道长,以后还会来一个空空道长。倒不如吓吓这个明空道长,探探他们的底。”

萧瑟看着陆扶摇那满不在乎的模样,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娘娘就不怕那道长来真的吗?纵使要请君入瓮,娘娘也不该以身犯险。”

“我自有分寸。”陆扶摇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如今朝中,我,崔家相互对峙,裴家虽势弱,但太皇太后和裴阁老还能撑个十几年。我匆匆暴毙,他背后的主子也得不了什么好。他们待在崔晦明后面太久了。与其让他们躲在暗处蛰伏,倒不如我直接将他们激出水面。”

“不过这个崔玉楼,恐怕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只怕当年,他真的知晓些什么。”

“不太可能。”萧瑟沉稳说道:“当年崔玉楼早早归京,如何提前知晓陛下行踪?谋划此等滔天大罪。”

沉吟片刻,陆扶摇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当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但身为云州司法参军,他或许偶然之间看到了一些什么。或许这个事情格外微小,微小到他自己也不曾注意。所以,他没向崔晦明告知,而那背后的人,注意到了这个纰漏。

所以,她会动手杀人。

萧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陆扶摇却是不打算明说。一来,附近人多眼杂。二来,是这件事情太过荒谬,说出来,她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最近洛阳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吗?”拿着铜钱向街边的小贩换了一壶新酒,陆扶摇扔给了萧瑟,“你闻闻,这酒可好?”

萧瑟接过酒,闻了一下。

“那倒没有。如果非要说什么动静,大概就是衔霜忽然回来一趟了。但也不过也一夜,就走了。”

萧瑟将酒还给陆扶摇,“这酒气浓烈,还未开封便闻着香醇。不错。”

“嗯。我知晓了。”点头,陆扶摇脸上又挂起了笑,“衔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但没进城。”

陆扶摇点头。

又提着酒往前走了一会,陆扶摇这才想起来回头说道:“你不必跟着我。”

“娘娘要去哪?”

灿烂一笑,陆扶摇欷吁,“去接情郎。”

“嗯?”萧瑟的眼睛不由睁大。

可陆扶摇早就提着酒走到人群之中。

怪异的调子伴着酒香绕在她的身上,倒真的是风流倜傥浪漫不羁。

苏寒清拆开那醇厚的屠苏酒,仰头直接往下灌。

民间的屠苏酒口感没有宫中那么纯绵,口感辛辣,烧得他喉咙发紧,连喘息都带着辛辣。

可他还是仰着脖颈,喉结滚动,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

“呼。咳。”最后一口屠苏酒灌下,苏寒清将酒坛一扔,伏在案上喘息。

酒是好酒,就是太烈了。

“去七竹书局。”按了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苏寒清哑着声音吩咐道,“去到了别跟着我。也先别回宫。别人和你们搭话就实话实说,别撒谎。”

“是。公子。”马夫和小黄门有些摸不着头脑,总感觉这个公子有些怪怪地。人是好人,从不为难下人,就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他们就是小小的宫人,扯不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里吧。

只是去一家书店,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娘娘真的怪罪……应该不会怪罪吧。

虽然在心里头不住嘀咕,但马夫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车驾到七竹书局。

许是因为官员休沐,今日的七竹书局格外热闹。

新到的书册被书童一摞摞地排在酸枝木架上。墨香混着木架,透着一股春日里的腥味,像是泥土混上了凋谢的桃花。难闻,但却诱着人往下闻。

穿杏红衫子的姑娘捏着绢帕,站在门前的话本架子前,听着书童忽悠之词,看着闺中密友和书童勾结,将数十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包成孔孟之书,大摇大摆地带出了书局。最后也还是没忍住,咬牙也和那小书童狼狈为奸,也买了数十本书。

只是她还算个正人君子,知道往里面混了几本临帖,掩人耳目。

书局里的人鱼龙混杂,除去小姑娘,倒也有不少的年轻公子聚在一楼围着买书。

但可惜这些人苏寒清一个都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或许是因为哪个父兄在朝中任官吧。

踏入七竹书局的那一刻,满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到了苏寒清身上。

无他,皆因他身上的酒气属实呛人。

要知道,这七竹书局卖虽大多文人墨客消闲所用的风月雅集,但往来的白衣可是自诩在世曹植。哪个不是穿得衣冠整整,风流俊俏。

只是这苏寒清着实过于风流了。

那衣衫是更薄的云纱,月白色。尚衣局的宫人手巧,用那细细的银线勾出了鱼缠枝莲。步履轻移之间,鱼戏莲花,波光粼粼。茜色丝绦,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腰间,连着一块金色的腰牌。

年少的小辈认不出,但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看到那块腰牌便移开了目光。

是宫中之人。

还好这公子虽喝了酒,但却是个安静的主。

只是斜着眼睛瞪了一眼他们就摇摇晃晃地走上了二楼。书童不放心,紧跟在了苏寒清身后。

苏寒清回头看了一眼面上忐忑却是挤着局促笑的书童,冷笑一声,却是没有把人赶走。

“去。拿壶酒来。”刚刚坐稳,苏寒清便支起脑袋,指使起了站在门口的书童。

“公子。”书童无奈弯腰,面上的笑容还有着两分的勉强,“我们着是书局,不卖酒。您若是喜欢,小人可以带您去这洛阳最高的酒楼,品最烈的酒。”

“庸俗庸俗。”挥手,苏寒清嫌弃说道,“你一个小小书童懂什么?王右军醉写《兰亭》,太白斗酒诗百篇。那清醒人作诗,平仄如量粟,对仗似裁衣。字字去斟酌,句句却平庸。唯有醉眼观世,才见这世间百态。酒肠开时,诗胆自壮,纵是俗子,亦有造化。”

“是是是。”书童尬笑。

可苏寒清却还是有些不耐烦,随手将旁边的书往地上一抛,“你个小童好生愚笨,我说那么多,你却是只在那愣愣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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