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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空船浮尸案(八)

常汝琰直接随轻衫去了衙门地牢。

地牢最深处藏着一道隐秘的暗门,知晓其存的人寥寥无几,除非遇上见不得光的案子,或是碰上啃不动的硬骨头才会用。

此刻,陈礁便在这暗门之后。

穿着一身囚衣被死死捆在刑架上,歪垂着头,湿发凌乱,泥污遮了半张脸,像是从地里挖出的死人,又挣扎着活了过来。

闻折坐在一旁,端着粗陶碗灌下一口凉水,咽下后重重搁下碗,他一手抹过嘴,瞥了眼陈礁,又抬脚踢了踢地上正低声哼痛失去意识的杀手。

忽而,一阵轻浅的脚步声自暗室外传来,常汝琰缓步入内。

一袭乌纹锦黑袍,乌发松散束起,零落几缕垂落颊边,烛火摇曳间,更添几分薄凉又摄人的邪恣。

那张生得极好的面容在烛影下隐隐灼灼,看不清情绪,只气息叫人遏不住一阵战栗。

“问出什么了?”常汝琰开口道。

闻折闻声,连忙立起,低头拱手道,“主子,这厮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吐。”

“哦?”常汝琰慢悠悠勾起眼皮,似乎来了一点兴致,“嘴硬?”

话音一落,他悠哉迈过几步,伸手从桌旁取出一柄匕首,不疾不徐地瞧了两眼,刀锋折出森冷银光。

还没等人再说什么,刀子便嵌入陈礁的肩膀,划开布料,切进皮肉。

刃锋缓缓贴着骨头游移,直到重重碰上骨架才住了手。

陈礁剧烈抽搐几下,他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霎时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我向来最缺耐性。”常汝琰揩了揩刀刃上的血珠,漫不经心道,“不过若需多磨些时候,也未尝不可。只是你的骨头……恐怕撑不到那时。”

陈礁双肩一抖,狠狠吸了口气,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常汝琰。

常汝琰抬眼看他,兀自一笑,将匕首随手抛向地面,转而拿起桌上的布巾,缓慢地擦去手上残血。

擦净手后,他似是无意问,“不妨说说,雷或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心甘情愿舍命替他卖力?”

陈礁听闻,双目倏然睁大,片刻后他哼声一笑,低头啐出一口血水,“没错,是我杀了刘奎!他骂我是条狗,当着所有兄弟的面辱我!不还银子,那钱是给我老母看病的!我拼死挣来的钱他夺去邀功!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死?!我偏要叫他不得好——”

一番话说得声嘶力竭,倒也算合情合理。

“说完了?”常汝琰眼中并无动容,他抓起桌上一枚铜牌反手把玩着,歪头看陈礁,“既是私怨,你下了手杀了人,可转头又领了赭羯人的赏钱,到底图着什么呢?”

一句沉问,四下静寂。

陈礁的瞳孔猛然缩紧。

常汝琰稍敛起眸,不慌不忙道,“你以为扛下所有,雷或就会念着你的旧情?你藏钱那姘头家,今晚可是迎来一波意外的客人啊……”

“你……”陈礁整个人愣住了,脑子空了一片,却突然反应到什么,他猛地看向一旁倒地不起的人,嘴唇哆嗦着。

三爷……三爷竟然对阿秀下手?!

常汝琰慢慢直起身,掸了掸衣袖,淡漠地对闻折道,“看来,他是想明白了。”

“不!不!”陈礁猛地挣了两下链子,生怕常汝琰就此结案,涕泪横流,“我说,我全都说……求大人,求大人救救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雷或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

那个口口声声说会照顾他家小,视他为心腹的三爷,转过头却杀人灭口!

“是三爷……三爷让我做的!”陈礁咬紧牙关,语声颤抖,“从怎么杀刘奎,怎么把他绑在船上,怎么算时辰扔进河里……每一步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的。”

陈礁颤抖着道出原委,“他说那个时辰澜心潭是暗流最急的地方,能把尸体不声不响地带到下游。他给了我五百两金票,说事成之后还会给五百两,让我带着家人离开。可他也警告我,说要是走漏风声,就让我给自己收尸!”

常汝琰冷冷问,“为何杀刘奎?”

陈礁喃喃道,“账本……是账本……”

“什么账本?”

陈礁道,“刘奎有本要命的账,记着三爷这些年做的勾当——所有走私的数目、路线,还有和赭羯接头的名单……”

常汝琰声线微沉,“接着说。”

“精铁。”陈礁闭上了眼睛,“三爷从北边的几座废矿偷运原料出去,用来炼精铁,再通过义丰钱庄的路子……卖给了西边。”

西边,赭羯,和昭庆接壤的敌国。

常汝琰盯着陈礁,目光越发幽深,“账本呢?”

陈礁绝望道,“三爷怕账本落到官府手里,更怕落到您手上,为了不留隐患……他亲手烧了。”

“为何账本在刘奎手里?”

陈礁惨笑一声,“刘奎嫌三爷给的好处不够!他管着押运,知道得太多了。刘奎拿账本威胁三爷,说不给足银子,就把事捅出去。三爷没得选择,只能下手。”

暗室里,烛火噼啪作响。

常汝琰不动声色地扫了桌上一眼,又道,“这铜牌,是谁给你的?”

陈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迟钝地发现桌上的铜牌,那兽首纹路极是显眼。

他猛地一怔,沙哑道,“三爷给的。他说交货时必须人对牌牌对人,用这铜牌验货。”

常汝琰声音更冷了一分,“雷或的上线,可是一个叫狼爷的人?”

陈礁身子一僵,脸上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县太爷究竟为何能知晓这么多。

事已至此已无隐瞒的余地,陈礁点了点头,“我没见过狼爷,只知道三爷也听从他的指示办事。狼爷的人都用兽首标记身份,见到兽首,便如见到狼爷。”

常汝琰神色渐沉。

看来雷或并非直接听命于杜临,那个狼爷才是操控暗线的关键人物。

账本已毁,陈礁虽认罪,却不能直接牵连雷或,想必雷或得知陈礁被捕后也会布置一条后路,找替罪羊脱身。

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常汝琰也不多费口舌,转过身对轻衫道,“让他签字画押。”

轻衫应声,“是。”

正要离开时,常汝琰忽而止步,回过头,斜睨道,“嗯……废条胳膊吧。”

“?”

轻衫怔住,“大人?”

陈礁也是一蒙。

“总归是活不得了,费条胳膊罢了。”常汝琰目光微移,注视着某处,语气淡淡,“今儿我心情不错,命根子给你留着,舌头,也留着。”

“……”

陈礁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忘了自己应该嚎几声才对。

而一边的轻衫在听完这两句话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扶了扶剑柄,嘴唇动了动,最终未多言,顺从领命了。

这理由根本不用想,但那句心情还不错……

轻衫隐约觉得是秦素做了什么事,把主子哄好了。

常汝琰撂下话,便径直走出暗室。

而目睹全程的闻折走到轻衫身侧,望着离去的背影幽幽说,“你有没有发现,主子好像变仁慈了?”

之前手段可比这残忍多了。

闻折嘶声一笑,“不过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以前也没吩咐阉人啊?”

“……”

轻衫实在不知如何解释。

他瞥了闻折一眼,心中不禁有些认可,“要是哪天你觉得主子疯了,那就是疯了。”

“……”

用得着觉得?

这主子一直都不太正常吧?

-

常汝琰离开后,秦素也没有愣神太久。

想着时辰不早便先去洗澡,换上干净衣裳。

回到房间后,她撩开半边肩膀,对着镜子查看伤势。

虽然没伤到筋骨,但却青紫了一大片,若不处理明日难免会肿起来。

她唤来门外的丫鬟,询问府上是否有红花油。

丫鬟点头应下,转身朝后院库房寻去,没过多久便拿着东西回来了。

见秦素肩上有伤,丫鬟惊呼,但仍小心翼翼地问道,“秦姑娘,让奴婢帮您吧?”

秦素本不想麻烦人,又想到左手确实不习惯做事,便点头应了。

丫鬟将手洗净,倒上红花油,轻轻替秦素揉着。

秦素闭上眼,享受着对方的贴心伺候,丫鬟手上的动作不停,目光却被秦素吸引住了。

女人沐浴后,长发半湿柔顺地披散,脸庞素净细致,睫毛纤长,鼻梁高挺。

这并非是令人惊艳的容颜,却是越看越觉美丽。

丫鬟注视片刻,忆起那日偶然撞见的一幕,脸上不觉染红。

正巧秦素睁开眼,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

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你怎么脸红了?”

丫鬟略显慌张,见秦素真切地看着,低声道,“不敢欺瞒姑娘,只因姑娘太美,奴婢因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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