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卷曲的黑发遮住了一点眼睛,即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他面色泛红。
原本,他是以猫的形态趴在她枕边睡的,那空间完全足够。可单人间毕竟是单人间,无论如何一张床也睡不下两个人类。
阿什琳想做点什么,比如高声尖叫着把这家伙踹下床,或者以闪电的速度冲出房门。这听起来都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但她突然忘了该怎么发出声音和动弹,只是僵在床上,在寂静之中听他们的心同时怦怦直跳;显然,卢卡斯也是如此。
他依然以先前猫的姿势蜷缩着,手垫着下巴,腿靠拢聚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下,蓝眼睛直直盯着她,好像她是鬼一般。
几秒钟后,阿什琳终于做出了最糟糕的举动:想要起身,却不小心往前一抬头,额头撞上卢卡斯的。
他俩同时嗷嗷大叫,朝相反的方向退去。
“对不起!”他们一起说,然后阿什琳又重申了一遍,“对不起,卢卡斯,我没把控好方向,我只是——”
接着她才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变回来了?”
卢卡斯立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在做抓鱼的梦,突然醒来就变回来……我很抱歉——太阳神啊,这太不礼貌了,小姐。我是指,阿什琳。”
他揉着额头,连滚带爬地跳下床,结果又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在地,同时撞翻一把椅子。丁玲桄榔,椅子倒在桌子上,又碰倒一杯水杯。
“隔壁的!他爹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墙后传来一阵咒骂。
卢卡斯窘迫地扶着椅子站起来,装作优雅地拂去衬衫上的毛,把所有头发都撩到耳后。
一瞬间阿什琳感觉十分有趣——她还从来没见过卢卡斯脸这么红、说话这么磕巴。这让他看起来真像个大活人(没有说他以前像死人的意思)。
“你还真是冷静,王子殿下。”
“肯定是受你的笨手笨脚影响。”卢卡斯回敬,重新摆好家具。
阿什琳念了一句咒语让蜡烛燃起,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没有完全变回来,头上依然有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屁股后面也有根尾巴不停晃动。
诅咒最神奇的一点就在于它在诅咒对象时竟能保持对方的尊严,比如说卢卡斯从猫变人会穿着衣服,裤子也没有真的因为尾巴而破个洞。
“我得说,我很喜欢你这个造型。”阿什琳厚着脸皮说。
卢卡斯的脸更红了:“请你别说了,不然我会怀疑这是你的设计。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夜晚,月光明朗,和卢卡斯那天晚上毫无征兆地提前变回猫的时间很像。
就在这时,远处村落的教堂传来钟声。
整整十二下。
“诅咒的时间规律会变化?”卢卡斯沉思,“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昨天,或许因为我睡着了,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晚上变了回来……阿什琳,你对诅咒了解多少?”
阿什琳知道他这么问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从她这里知道答案,从一开始她就清晰地表明了自己对这种既精妙又神秘的魔法的不擅长。
他只是想整理信息。
“我知道诅咒分有意和无意,有意的诅咒很好理解,激发原理就是人心中的恶意;无意的诅咒更为复杂,比起诅咒更像是魔法失败品。许多诅咒会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强,尤其是把人诅咒成动物。”阿什琳说,“你也知道扎克就是这样变成老鼠的。但我不知道人还能……一半一半,像兽人一样,并且改变切换时间。这太奇怪了。”
“诅咒和其他魔法一样有规律,我们肯定做了什么事才改变了诅咒。”卢卡斯说道,“我之前怀疑是艾丹将我的速写撕碎导致的,但你已经复原了,再有问题毫无道理。请再复述一遍,你当时是怎么诅咒我的?”
“我把‘愿身体被猫之光治愈’念成了‘愿身体将猫治愈于光中’。”
卢卡斯扶住额头。
“我真搞不懂你们巫师,设计咒语为什么非要加猫这个词进去?就没有更酷一点儿的吗,比如独角兽或者龙什么的?”
“喂,又不是我设计的。”阿什琳耸耸肩,“猫在巫师中是吉祥的象征,向猫祈求力量是很普遍的事。再说了,独角兽也不酷啊。”
“我不许你这么说独角兽。”
“我还以为你无权干涉我的权利呢!”
卢卡斯眼睛一转:“你的魔法根本毫无逻辑。”
“魔法就是因为没有逻辑,才是魔法。”阿什琳说,“魔法不存在逻辑——魔法只有规律,而最大的规律就是它们都来自心灵。这是萨诺瓦一直强调给我的。”
这句话让卢卡斯眼睑抽搐,可能他并不能接受有什么东西是没有逻辑的。阿什琳心想,倘若他想从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儿上找出点逻辑来,那他也不是精神很正常。她自己的魔法就是违背自然逻辑才能发挥的。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阿什琳,“这是伊莱恩寄给我的。她说她对诅咒有一些别的见解,让我想想童话故事,不要局限于一条路。”
阿什琳读着信。童话故事?她脑中很快闪过一大堆小时候看过的浪漫故事,基本上逃不出一个框架:王子打败恶龙,用真爱之吻唤醒沉睡的公主,将公主从邪恶的女巫手中救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现在早已过时了。新时代的女孩们更爱看公主打败王子成为骑士的故事,或者公主骑着恶龙和女巫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好吧。你谈过恋爱吗?”阿什琳问出来之后才发觉这个问题缺乏上下文连接。
卢卡斯因这突兀的转折而扬起眉:“恋爱?”
“是啊。童话故事里,真爱之吻不都可以解除诅咒么?唤醒公主、把青蛙变回王子……也许你应该试试这条路。”
“很遗憾,我没有。”卢卡斯轻笑了一下,“你忘了我的父母会控制我的……社交状况么?他们倒是给我介绍过几个领主的女儿,但我们都对对方不感兴趣,现在只是保持友好的贵族而已。”
“那么你也从来没有对某个女孩儿心动过?”
卢卡斯垂下头,黑发又开始遮眼睛了,很久没有说话。
阿什琳怀疑地眯起眼:“呃,卢卡斯?别告诉我你睡着了。”
“没有。”他换了个姿势,突然对椅子上的斗篷十分感兴趣,“我没有心动过。”
“心动”是一个有趣的词汇,也许现在阿什琳也“心动”了:她的心像冰块一样被踹了一脚,一路滑下地狱十八层,动静大得能吵醒三头犬。
“真无聊,”她努力保持八卦的语气,“我以为你这么魅力四射,一定会有点绯闻呢。”
这倒是让卢卡斯抬起头了,抓住错误的重点:“嘿,等等,你觉得我有魅力?”
阿什琳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于是赶紧别过头玩儿起毯子上的毛。
“谁说的?”
“你说的。”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说的。需要我原话重复么,女巫小姐?”
阿什琳将包向卢卡斯那张讨厌又好看的脸砸去。好看这个词只是客观加上去的。
“嗷呜!”他的尾巴瞬间变直。
“我只是在讽刺!实际上你还是当猫的时候更可爱,殿下。”
“谢谢夸奖,小姐。”卢卡斯将包放下,揉着被砸到的眼睛,“你也万分迷人,尤其是当你——嗯,用包砸我的时候。”
阿什琳哼了一声。“你对那些贵族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当然不是。你看见她们砸我了?”卢卡斯的猫耳朵委屈地耷拉着,“这是我们伟大的森林女巫阿什琳·贝利专属称号:万分迷人者!
“咳……总之,跑题了。我想这条路走不通,而且我们没有生活在一个童话故事里,如果真爱之吻真的能解除诅咒,为什么诺克斯不去试试亲吻辛西娅?我猜他真的很热爱她。”
“很有道理。”
“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接着寻找剩余的物品,因为就算我无法解除诅咒,至少也要阻止黑暗女巫的复活。而且,这件事不能让父王知道,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做,不然可能会掀起另一场禁魔运动……”卢卡斯用手托着下巴,猫耳朵向后歪了歪,“然而,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另一个童话故事。”
阿什琳用手圈住耳朵:“洗耳恭听。”
卢卡斯翘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昏暗的烛光缓缓摇曳,拉开故事的序幕。
“从前,有一个卡尔的巫师。他魔力高强,但争强好斗。传说他是太阳女神赫利安娜的后代,因此尤其擅长火魔法,常常用火焰法术与他人对决。
“不过,卡尔有个同样强大的死对头叫巴里,他们两个经常因魔法理念不和吵架与决斗,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同时爱上了公主。”
阿什琳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又是这种剧情?让我猜猜,于是他们打了一架,只有获胜的那个才能得到公主。”
卢卡斯瞪她一眼。
“请耐心听我说完。公主说,只有在决斗中胜出的那个才能获得她的芳心。于是卡尔和巴里进行了决斗……”
烛光轻轻晃动,墙上映出他们的影子。影子在卢卡斯的声音下,似乎变成了故事的一部分:她的影子渐渐拉长,成为那位火焰巫师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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