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历十五年,除夕当晚,平京城北一处酒楼轰然坍塌。
风止行率大理寺众人查探,在酒楼后院发现十余具尸体,经确认,是皇室叛宗下弦月的间者。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大理寺与刑部忙碌数月,但不知是有人从中作梗,又或是刻意隐藏,毫无所获。
十七年初春,距离月遮和小乞丐离开平京城,已过两年。
十二州东面的桃源城,一处偏僻的院落,两名男子推开破旧的木门。
时澈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顺手拔的狗尾巴草,扇了扇眼前的灰尘:“咳咳,这地方还真难找。”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就比他高了一头的小平房,感慨道:“好歹哥哥也是北朝尚书,妹妹怎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淮洲,两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这是他时隔两年,第一次见到小乞丐,听月遮姐姐传回的信件里说,小乞丐失忆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一字发“洲”的音。
于是索性,直接叫他“月淮洲”了。
死人的名字,幸好,小乞丐不介意。
话音未落,月淮洲推开房门。“咔嚓”一声巨响,房门从墙上脱落,又带起一片厚重的灰尘。
时澈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淮洲……咳咳。”
他用衣袖捂住鼻子,跟着月淮洲进屋。病榻前两具枯骨,拥在一起。
“桃源城占地百里,富庶一方,居然变成此番模样。”时澈看到此场景,莫名心酸。
“两年前,距离桃源城最近的桑落城突发怪病,桃源城也随之被感染,城主第一时间下令封城,只进不出。”
“半年前情况有所好转,直到前几日,桃源城解封。”
就算是看到月淮洲本人的枯骨,他也没什么情绪。
毕竟他们两个不同。
时澈叹着气上前,将枯骨抱起:“虽说早有预料,但毕竟是月遮姐姐的表弟,找个地方葬了吧。”
月淮洲下意识投去视线,随着时澈的动作,他注意到枯骨腰间处的衣衫有破损。
就好像是腰间原本挂有东西,却被人用利刃强行割断。
他眯起眼睛,扫向四周,窗沿旁的一枚已经被灰尘覆盖的指印,验证他的猜测。
“不对劲,这里有人来过。”
平京的三月,竟下起了第一场春雨,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屋檐上,窗外氤氲着经久不散的雾气。
城西的庄子。
茶杯弥漫热度,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杯口,月遮目光眺向窗外,房檐上飞下十几名刺客。
“李柔派你们来的?”
手指摩挲着杯壁,月遮语气平淡,像是在聊着家常:“李柔还是这样,两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她好久没闻到如此上等的茶香了,上一次的记忆停留在遇到风止行时。
这茶是她和月淮洲在南朝雨烟郡花重金买的,一直未舍得喝,“可惜了这杯茶,一口未喝呢。”
她翻着手掌,茶杯应声而裂,茶水流到桌子上,濡湿了她的衣袖。
数枚碎片向窗外的刺客射去,瞬间倒了一片。
剩下的刺客相视,举起长剑,一齐朝屋内冲去。
半炷香不到。
月遮处理完刺客的尸体,给自己续了杯青茶,倚着窗楹思考着。
李柔是多么害怕自己回京,居然花了大价钱找人来除掉自己,桃源城也一定派了人,不过时澈和月淮洲她放心。
突然,屋子里多出一抹香气。
“风公子消息还真是灵通,怎么,这么急着见我。”
“全平京都知道月尚书的侄子要回月府,我便猜到姑娘也会一起回来,听姑娘的意思,看见我不开心?”
两年未见,她的个子长了不少,五官精致,眉目清秀温润,不仔细瞧,真以为是哪家不问世事的姑娘。
可一旦与她对视,瞳孔间隐着的锐意便显露几分。
月遮吹散茶上的热气,一口饮尽,这茶贵的很,她不想再浪费。
她向后窗投去视线,“如果你不从后窗翻进来,我会很开心。”
“姑娘喝的是什么茶,这么香,不像是北朝的东西。”
风止行倚着窗楹,一袭草绿色长衫,手里摆弄着同色玉扇。
“镜湖城的白茶?”
“烟雨郡的,花了我不少金子呢。”
“我在北朝兢兢业业,替姑娘收拾烂摊子,姑娘居然在外游玩,真是羡煞旁人。”
和刑部一同搜捕的那几个月,可把他累坏了,除了抓到几个若水的间者外,关于下弦月的一丁点消息,都没挖出来。
“不过姑娘这茶是买贵了。”风止行轻笑道。
“十两黄金,卖你一点。”
“奸商啊,姑娘,你这漫天要价,我怕是能在烟雨郡买棵上了年龄的茶树了。”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和李柔派来的不同,这批刺客训练有素。
风止行笑着嘲讽道:“看来姑娘在外,没少惹事啊。”
雨声渐渐变大,镜音小跑回庄子,姑娘昨日才从神山回来。
城东新开了家糕点铺子,他们家的栗子糕还不错,每天都在排队,镜音专门起早买了两袋子,想让姑娘尝尝,姑娘或许会喜欢,没成想下起雨。
姑娘去神山之前,给她留下不少银子。镜音自己在庄子呆了两年,没有月府的勾心斗角,生活平淡,但她很满意了。
“姑娘,你尝尝,栗子糕还热乎呢。”
月遮给镜音倒了杯茶,接过她怀里的糕点袋子。
“姑娘,听月府的侍女说,老爷已经派人去接淮洲公子了,二夫人和二姑娘正哭闹呢。”
镜音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嘬了口,浓郁的茶香扑鼻,身子瞬间暖起来。
“她们如何哭闹的?”
镜音搬个小板凳,坐到月遮身边,将自己出去这一趟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二夫人说,老爷的妹妹早就被族谱除名了,当初也是老爷和太老爷把人赶出府的,现在却装模作样接回来。”
“父亲怎么说?”
“老爷让二夫人冷静冷静,还送了许多降火的药材。对了,姑娘,淮洲公子今日回来,姑娘用回府看看吗?”
掌心泛热,月遮放下茶杯:“不急,会有人请我们回府的。”
镜音不懂,姑娘在庄子住了十多年,只有两年前过年,老爷才破天荒地派人来请。
但看看姑娘颇为自信的语气,她也跟着点点头。
桃源城。
刀剑相撞,惨叫接连响起,时澈将刺客一脚踹飞。
“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回平京。”
“不是他们。”月淮洲拔出剑,擦拭着溅到脸上的血。
“你是说,在我们之前来到这的,另有他人。”时澈也察觉到这批刺客的武功弱得不像话,他黑着脸:“竟比我们的速度还快,要赶快回去通知月遮姐。”
月淮洲突然抬手,对着时澈指指门外。
“这里是老爷的妹妹家?看着也不像啊,这地方乞丐都不会住吧。”
“城里人说是,上去问问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桃源城外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
男子慵懒地靠着软榻,掌心把玩着玉佩,玉佩中央刻有已经模糊的“月”字。
“风止行可真是会折腾人,什么破地方还要本宫亲自来。”
他不屑地把玉佩扔到一边,“没意思,去平京吧,别让风止行等急了。”
“什么?病死了?”
月长锋将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听着侍卫送来的紧急消息。
旁边的李柔紧紧捏住手指,才没让自己露出笑容。
自从知道月长锋要将人接回来以后,她已经好几宿都没睡过好觉了,而今日正是几人回府的日子。
虽说桃源城的怪病,就连平京城都有耳闻,死了才好呢。
早知病死,她就不拿积蓄去找刺客了。
不对,刺客还是要找的,还有月遮那小贱蹄子,昨日从神山回来。
侍卫如实禀报:“月淮洲公子还活着,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李柔起身大喊:“你说什么!”
月长锋怒气冲冲的视线刺来,李柔知道自己的反应大了,她僵硬地笑道:“还是淮洲福大命大。”
这都没死成。
月长锋被一惊一乍的消息吓得跌回椅子,他揉着太阳穴,许久后开口:“快给我找平京最好的大夫来。”
当初的事情是他做的不对。
他那时刚踏入仕途,二妹妹被许配给父亲的同僚,可是妹妹不同意,偏要和一介穷酸书生在一起。
父亲大怒,将穷酸书生赶走,妹妹关在府中,可是大婚之日,她居然和书生私奔了。
总归不是亲妹妹,月长锋也没有太多感受。
十几年没有联系,但是他前几日收到一封信,信里说书生前几年不幸去世,只剩下母子二人,孤儿寡母,生活拮据,妹妹又身染重病。
他心中不忍,便动了想将两人接回府中的念头。
李柔知道人没死,却也不着急。等进了府,她还愁没有对付月淮洲的机会?
她摆出淑贤的笑容:“老爷,淮洲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
“老爷,不好了!”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进屋子。
月长锋以为月淮洲又出什么事,连忙问道:“快说,又怎么了?”
“老爷,祠堂塌了!”
月长锋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好端端的,祠堂怎么会塌!”
小厮也知道事情严重,唯唯诺诺地说道:“回老爷,许是雨水重,祠堂的房梁年久失修。”
听他说不出来什么,月长锋摆着手,“罢了罢了,快带我去看看。”
祠堂供奉着月家先祖的牌位,这可是大事!万万不能出问题。
提起祠堂,李柔心头一惊,和贴身侍女小声吩咐道:“速速去请姑母。”
月长锋紧赶慢赶到了祠堂,他推开门一看,房梁正好砸在贡台之上,先祖的牌位掉落一地。
祠堂里,几名小厮正用力地抬着房梁,见到祠堂这般惨状,月长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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