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言雅,干什么呢?过来搬桌子啊。”
顾言雅抬头,将手机揣进兜里:“来了。”
她走过去,把住长桌的另一端,用力抬起来。
正是毕业季,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烤得毕业生学士帽上的穗子都蔫头耷脑地垂着,只有在有空调的会场里才能好过一点。
顾言雅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辣辣地刺痛。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涌出一些泪水,冲散了汗意。
两个人像螃蟹一样搬着桌子横着挪,男生忽然问:“我看你刚才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想什么呢?”
顾言雅又愣了一下:“忘了。”
“什么?”男生没听清。
“什么也没想,发呆呢。”她又说。
“哦。”男生也没追问。
“哎,”桌子挪回了原位,对面的男生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对她说,“我看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可以吧?”
男生撩起衣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呲着牙对她笑,黑黑的脸上漏出一口有弧度的白牙。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我真有事,麻烦你了。”
顾言雅拎起椅子也放回原位。她环视了一圈,确实没剩什么要干的了,就点点头:“行,你走吧。”
男生立刻欢呼一声,嘴里说着“谢谢谢谢”就跑掉了。
顾言雅又挪了半天的桌椅,站到台子上踮脚看了一圈会场,座椅底下有不少垃圾,她得打扫了。
今天是毕业典礼,学生会安排了不少人来做会务,她负责会后打扫会场。
她不爱凑热闹,只想静静地搬完桌椅就走。
没想到本来就没安排几个人,还跑了不少,最后就剩她了。
她从舞台上跳下来,走到一旁的小门里拐进后台。
后台里有杂物间,杂物间里有她需要的扫除工具。
后台里有一股闷久了的霉味,她屏着息,想着赶紧拿了赶紧出去。
屏息时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自己鞋底走在地面上的摩擦声,但是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声音。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杂物间,那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她停住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
衣物的摩擦声,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扑通!”重物落地的闷响。
顾言雅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突然一下推门进去。
不管里面是蟑螂,是耗子还是什么其他的动物,她都认了!
一抬头,她愣住了,一瞬间也忘记屏息,两个肺立马呼哧带喘地工作起来。
她也跟着大喘气,喘了半天分泌了不少唾液,于是她又吞了一口口水。
里面不是蟑螂,不是耗子,也不是别的什么动物。
里面是个人。
男人穿着一身光感极好的西装,仰坐在杂物间最里面的箱子上,两条长腿叉着分别踩在两旁的纸箱子上,做工精良的衬衫已经满是褶皱,扣子也蹭开了几颗,露出发红的脖颈和一小片前胸。
最糟糕的是他那张脸。
整张脸都透着红意,眼镜胡乱地斜架在脸上,嘴也半张着,像是热极了。
锋利的眉目垂着,甚至有些痛苦地皱着,鼻梁两侧有被刺激过度流下的泪水。他的嘴唇太红了,像是发烧了。
他仰着脖颈,青筋绷着,喉结动了又动。一双浓黑的眸子望过来,目光是湿热的,眼神是迷茫的。
因此顾言雅觉得,他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没有。
*
仪式结束后,林继疏受邀做了演讲。
作为在校期间就能创业成功的学生,领导希望他能给毕业生们做个表率。
林继疏挽起袖子看着演讲稿笑了笑。
领导们选择性地忽略了当初他因为逃课太多被提着耳朵教训的经历。
等他说了一堆车轱辘的废话,把对他的成长没什么帮助但必须要感谢的人都感谢了一圈,才终于念完了稿。
他说得口干舌燥,拧开了矿泉水喝了几口,又和领导们聊了一会儿。
他抬腕看了看表,婉拒了其他人共进午餐的邀请,打算回去了。
他觉得很精神,浑身充满了劲,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忙了一上午后仍然这么有精力是反常的,但林继疏作为典型的高精力人群,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
他只是觉得会场里的空调似乎不太好用,温度太高了,燥得慌。
越来越燥。他的额角甚至滑下了汗珠。
“你们热吗?”他问身边人,身边人都摇头,说还好。
他穿过人群,问了厕所在哪。
得知是在后台,就从小门里走了进去。
厕所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男生,瞧着面生,应该不是他们班的。
男生说自己手机刚才弄丢了,借他的手机给朋友打个电话。
林继疏燥得慌,没少喝水,闻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他解开腰带,准备放水。
旁边没了声音,他侧头瞥过去。
人呢??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刚才一个没注意,那人呢?
他提好裤子追出去,那男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去,早不见影了。
就明抢啊?就明抢啊??就明抢啊??!
这不是学校里吗??
他走了两步,血液突然轰地下涌。
他的两条腿一下子没站住,挨着墙差点跪在地上。
他大口喘着气,用力扯了扯领口,鬓角渗出了汗水。
脑子里似乎被打成了浆糊,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这是被人阴了,想看他出丑。
他脑中迅速过了几个人名,但不能确定是谁。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眼前这种局面。
他蹒跚地挪进旁边的小杂物间,把自己蜷在里面。
热,太热了。他无意识地想。
身体里有热潮一波波地在袭来,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钻进了他的血管里啃噬。
门忽然开了,他的丑态被人一览无余。
他觉得门前那个人足足打量了自己几分钟。
完了,要上新闻了。他想。
他回望过去,想看看门口的是什么人。
泪水不受控地流了太多,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就这样湿淋淋地望过去。
视线有些不清楚,但没有影响他看清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个挺青涩的小女孩。
应该是被吓懵了,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他仍然被这个女孩盯着,他也盯着这个女孩。
女孩的喉咙动了一下,她在咽口水。
林继疏的脑中立刻警铃大作,她不会是、不会是……
他换了姿势,侧身蜷缩了起来,让自己别再显得那么丑态百出。
不知道换姿势蹭到了哪里,他仰着头,喉咙里溢出了点声音。
他闭了闭眼睛,眼角又滑下许多泪水。
他不再去看那个女孩,自己缓了好半天,才说:“劳驾,能……能帮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助理吗?”
气音很明显,细听时还能听出一点呻|吟的味道。
女孩这才如梦初醒,收回了冒昧的视线,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来,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脑袋发晕。他又递回去,说:“我看不清,我说数字,你来打。”
女孩点着头又接回来。
打完了电话,林继疏又觉得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他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跳出许多记者将他拍个精光。
“这会场有后门吗?后门,偏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门。”他问。
“有。”女孩点点头,又说:“再打一个电话吧,让你助理把车停在湖旁边的小树林里,那边人比较少,离我们这边也不远。”
林继疏同意了她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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