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八抬大轿载着王妙仪,进了韩府大门。婚仪极其奢华,送亲队伍绵延十里,映红了半条玉川。
韩府正厅红烛高烧,三牲六礼列于香案。韩老爷和韩夫人笑意盈盈,看着堂前新人行却拜礼。红罗锦缎扎成同心结,新人各执一端,叩拜天地。合卺酒暖珠钗凉,满堂宾客道贺声中,喜娘拥着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织金帐内,韩思年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头,但见烛火映衬得美人如玉,含笑看向他。他一颗心恍恍惚惚,犹恐身在梦中,若非身在梦中,怎能得天上仙子垂青。
王妙仪的纤纤素手勾住他喜袍的衣带,一寸寸拉近。韩思年跌坐在鸳鸯锦被上,软玉温香撞进怀里,娇艳欲滴的红唇堵住嘴巴。
他隐约闻到一丝牡丹花香……
月上中天,宾客散去,韩府久违地安静下来。
新郎累得呼呼大睡,新娘却掀开被子,下了床。
两根红烛烧到了头,寓意一对新人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绿牡丹才不懂这个。她捡起地上的喜袍,把袖子抖了两下。
一团白毛先掉出来,化作一只双头天狗。在漆黑的屋子里跌跌撞撞,追着尾巴绕圈。
随后红光一闪,掉出来一株月季残枝,无花无叶,远看似一截枯木。
绿牡丹用脚踢了踢它。残枝滚了半圈,毫无反应。
天狗扑过来,对着枝条上的裂口舔舐,舔得哒哒有声。
绿牡丹冷哼,“别装了,以你的能耐,没那么容易死。”
天狗的口水吧嗒吧嗒,滴在地毯上。枝条被舔得难受,起伏了一下,好像叹了口气。慢慢地立起来,顶端开出一朵花来。
花冠竖起,花心中睁开一对猩红的眼睛。
绿牡丹满意笑道,“我就说嘛。”
花冠左右转了转,像是纳闷身处何地。
“这里是洞房。”
花冠抖了抖,拔高几寸,季月的声音响起,“绿牡丹,你进人家洞房干什么?”
“这是我的洞房。”
“……你自己没有身体吗?干嘛占别人的?”
“小丫头求我占的。”
“呸!”
“你不信?”
绿牡丹对着空气叫道,“小丫头,你舍得让我走吗?”
她歪着头听了片刻,杏眼圆睁,“她骂我不知廉耻。”
“骂得好。”
绿牡丹柳眉倒竖,突然伸手,一把扯掉了月季花冠,五指一搓,碾得粉碎,细小的粉末从她掌心滑落。
季月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只剩一截枯枝了。
天狗爬在她身上狂舔。
绿牡丹气犹未消,顺手拎起天狗,就往嘴里送。
“汪汪汪,别吃我!我有用!”
“有何用?”
“汪!我会疗伤!”
“我也会!”
“汪汪汪!她快死了!”
绿牡丹看看天狗,看看枯枝,举棋不定。
妖不太容易死。只要躯体还剩一节,都能慢慢长回来。除非被别的妖吞进肚子。
看月季现在的样子,明明用一颗花蜜就能复原,却自暴自弃,好像彻底蔫了。
一朵死花怎能衬托她的美丽?她得让月季活着。
留着天狗或许有用。
绿牡丹凭空变出一个花盆,抓起月季枯枝,栽了进去,又把天狗往盆里一扔,“舔吧。”
天狗摇着尾巴扑上来,口水浇了季月一身。
绿牡丹拍拍手,回到床上。
三只妖闹的动静不小,韩思年却因累惨了,睡得极沉,什么都没听见,兀自在梦中打着鼾。
次日一早,韩思年醒来,看到新婚妻子早早地起了,正对着一只花盆发呆。盆里光秃秃的,无花无叶,只有一截枯枝。
他揉揉眼睛,打趣道,“娘子,从哪里捡了一节树杈子呀?”
王妙仪回眸一笑,细声细气道,“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花,夫君替我看着点,千万别让它死了。”
“它是什么品种?何时开花?”
“那就不好说了。”
韩思年视线向下,猛然瞪大了眼睛,颤声问,“娘子,那……那是何物?”
双头天狗冲着他汪汪叫。
王妙仪弯下腰,把狗抱在怀里,轮流摸它的两个头。
韩思年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狗为何有两个脑袋?!”
王妙仪眨眨眼睛,“狗原本就有两个脑袋啊。夫君不知道么?”
韩思年对上她勾魂夺魄的眼神,心头一阵迷糊。
王妙仪甜笑着走过来,把天狗递到他怀里,“夫君摸一摸。”
韩思年迟疑片刻,揉了揉狗头,天狗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
手心痒痒的,甚是舒服。韩思年心中惊惧渐去,挺直了腰板道,“不错。天下的狗,原本就有两个脑袋!”
王妙仪豆绿色的耳坠在雪白的脖颈间一晃一晃,他看得心痒难耐,一低头,吻在她耳垂上。
王妙仪娇嗔,“哎呀,夫君怎么偷人家的耳坠子?”
两个人你勾我的脖子,我掐你的腰,囫囵滚倒在床上,把那幅价值连城的织锦床帐都压变了形。
幸亏季月腹中空空如也,否则连酸水都要呕出来。
王妙仪骂得好,绿牡丹此妖,当真是不知廉耻。
床帐摇曳,漏出窃窃私语,一个说,夫君莫要胡来,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一个说,你我新婚燕尔,连师父都准我三日假,父亲母亲必能体谅。
一个说,君子端方,夫君可要守礼。一个说,鱼水之欢,正是闺房之礼。
喁喁细语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忽快忽慢,犹如起伏的山丘,又如缠绵的水流。
季月不想听,又不得不听,越听越克制不住地想起那一晚,她和沈灵均肌肤相亲,如胶似漆,月季花开无数,把整张床埋在花海之中。
往昔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请她吃糕点,陪她逛集市,带她查悬案、借狸奴,上山寻人、夜探寺庙,共斗绿牡丹。他们曾度过重重危局,到头来深印于心的,却是些平淡小事。他眸色深沉,拂落掉在她肩头的柳絮。轻摇折扇,夸赞月季是世上最美的花。
她太不争气了。即使遍体鳞伤,还是放不下他,甚至抱有一丝幻想,他会回心转意,看到她这副凄惨模样,会心生怜悯。
毕竟他曾经对她那么温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韩思年和王妙仪腻歪够了,手挽手出了门。季月耳根刚清净没多久,两人又回来了。韩思年喜滋滋地捧出棋盘,与妻子对弈。
韩思年心思并不在下棋上,不住口地言语调笑,一会儿夸娘子的头发乌黑,衬得起金步摇。一会儿夸她手臂纤长,够得到棋盘的四个角。一会儿夸她坐姿优雅,仪态端庄,不负妙仪之名。
王妙仪双颊生晕,对一切离谱的夸赞照单全收。也不见她如何长考,接连落子,没多久便胜了一局。
她抿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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