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绾玉望着横在身前的剑,心头苦笑: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执剑少年,剑眉星目,长身玉立,英气勃发,手中剑已半出鞘,冷光慑人。
他一言不发,眸中情绪翻涌,先是惊愕,继而狂喜,转瞬化为滔天怒火后,又满怀期待。
“真巧,又遇上了。”杜衡轻摇折扇踱步上前,“杜某若不是倾听入微,差点就觉得姑娘是一路尾随我等而来。”
街道上,宴折芳身边只有杜衡一人,但君绾玉敏锐的直觉早已捕捉到四周潜藏的,在宛陵城那些顶尖暗卫的气息。
“瀛洲吏部侍郎江笑庸,三子二女,长子江煦泽,二女江桑落,幺女江桑华,皆是庶出,纪二去年嫁与户部侍郎;次子江兰屿,婢女所生,幼子江煦明,乃同族过继嫡母名下。”杜衡语速平缓,将这江府一家老小的底细全盘托出。
他手中折扇一合,敲在掌心,眼中一丝冷意闪过:“姑娘自称是江四的姐姐江三小姐,可杜某倒是认为,江侍郎子嗣中,似乎没有姑娘的位置。”
君绾玉缄默不语。
“得罪了。”宴折芳沉声道,利落收剑,从怀中取出一捆绳索,将君绾玉反手捆缚。
杜衡颇感意外,这小子自离宛陵便备着绳索,原来在此处等着。
宴折芳耳根泛红,别开视线解释:“不捆住你,又要跑了。”
君绾玉出奇地顺从,任由他动作。
“小姐!”几个小厮婢女惊呼着冲来,将她团团护住。一名壮硕小厮怒目圆睁,撸袖便要扑向宴折芳,“哪来的狂徒,敢对小姐的贵客无礼!”
杜衡一步踏前,挡住去路,声音冷冽:“小兄弟,刀剑无眼,莫要冲动。”
剑拔弩张之时,一声“阿颜”打破了僵局。
郑琼真姗姗来迟,她一袭素色青衣罗裙,袖摆云气纹流转,韶颜稚齿,杏脸桃腮,一双明眸清澈见底。
见君绾玉被缚,她立马冷脸,冲上前一把推开宴折芳,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绳,一边怒斥:“你们这些登徒子,光天化日,当街绑人,还有王法吗?我已报官,若不想吃牢饭,就快走。”
宴折芳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好心提醒:“姑娘慢些解,这般解法,怕是要打成死结了。”
郑琼真面颊飞红,动作一滞,嘴硬道:“要你管!”
宴折芳用的是军营中特有的捆法,岂是郑琼真能轻易解开的?仆从们见状,连忙七手八脚上前帮忙。
绳索落地,君绾玉对着宴折芳与杜衡一礼:“鸠兹隐瞒身份,实属无奈,其中牵涉女儿家清誉,难以启齿,望二位海涵。”
“前嫌尽释,重新相识。小女子温颜,祖上经营药材为生。”她侧身引荐,“这位是挚友,郑琼真,亦是商贾之家。”
郑琼真微微颔首,算是见过。
宴折芳抱拳回礼:“不打不相识,温姑娘,郑姑娘,在下宴折芳,这位是府上幕客,杜先生。今日又唐突了,特在梨园包下雅间,聊表歉意,请二位赏光。”
雅间落座,台下正唱《吕蒙正》。郑琼真豪爽地饮尽一碗甜汤,接过戏折子扫了一眼:“诸位有什么喜欢的?”
宴折芳对听戏并不感兴趣,随手指了一出。
杜衡不慌不慢的翻了几页,惋惜道:“《狸猫换太子》这出戏倒是应景,不知台下唱不唱的?”
郑琼真抬头,看向杜衡:“杜先生是外乡人吧?梨园戏里可没《狸猫换太子》,先生另点吧。”
君绾玉不甘示弱:“《窦娥冤》也不错,琼真,替我点上。杜先生远来是客,正好品鉴品鉴。”
郑琼真面露古怪:“阿颜,你也糊涂了?梨园戏何曾有《窦娥冤》……”
君绾玉将戏折子随手一丢,托腮望向戏台,恹恹道:“想看的都没有。”
郑琼真此时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话间颇有一股争锋相对的意味,这杜衡点狸猫换太子,暗含温颜身份有假,而温颜说出窦娥冤,则是表示天大的冤屈。
她也放下了戏折子,顺势道:“阿颜,我也忽然没了兴致。”
君绾玉起身:“那便不叨扰了,有缘再会。”
两人默契转身,翩然离去。
“衡叔方才是在试探她冒名顶替?”宴折芳看着她们背影问道。
“她不是用一出《窦娥冤》回敬我‘血口喷人’了么?”杜衡淡淡道。
二人刚才的对弈,君绾玉镇定自若,反将一军的神态,实在难以让人把她和冒名顶替之事联系起来。
见杜衡难得在口舌上落了下风,宴折芳忍不住笑出声:“伶牙俐齿,像只小狐狸,叫人抓不住尾巴。我看你在来戏园的路上一直寻机套郑姑娘的话,可有收获?”
杜衡摇头:“我以为公子沉醉在温柔乡不能自拔,已经迷失了自我。”
宴折芳嬉皮笑脸地快走几步挡在杜衡身前:“好衡叔,你我日日都在一处,温姑娘可是只能随缘才能见着。”
他神色微赧,轻咳一声,“况且,她对我无所图谋,我们已坦诚相待,宛陵之行,她是与江四私奔去的,被我等撞破,恐损名节,才假称姐弟。”
“此女满口虚言,公子竟信?”
“至少……她对我无意是真的。”宴折芳语气中有些失落。
“那公子你呢?”杜衡追问。
“我?”宴折芳耸肩,故作洒脱,“我与她不过两面之缘,我承认,是有些好感,但她既心有所属,我宴折芳岂是夺人所爱之人?”
“主子,阳翟急信。”雾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敲了两下门,内里无声,他又敲了两下。
“进。”
雾敛推门,双手奉上一封信函。杜衡接过,目光落在封蜡上那只振翅欲飞的鹰隼图案上,未拆封,直接转递给宴折芳。
“家主离京前便着手收集林紫坊府学近年的考题,紧赶慢赶总算送到了。公子既已痛失所爱,明日便收心,专心温书,直至考毕。”
宴折芳拆开,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随意撇了几眼,果然是几页密密麻麻的试题。
他哀嚎:“我最不爱看书了!再说,我的学问是兄长亲授,岂会落榜?
杜衡恨铁不成钢:“林紫坊府学一年只招收三百人,天下有多少读书人盼着?世间卧虎藏龙,即便是家主,世人皆称赞其才华,当年来考也只排行五,公子若能将练剑的劲头用在读书上,家主也不必如此操心了。为保万无一失,必须……””
他话还未说完,宴折芳两眼一闭,下一秒,天女散花,信纸撒了一地。他长腿一迈,单手撑窗,直接翻窗跃下一楼大堂。
戏台子上仍在表演,倒也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宴折芳朝楼上做了个鬼脸,就这么混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雾敛熟练地整理着散落的考题,显然已经是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淡定的问道:“杜先生,要抓回来吗?”
杜衡一拳锤在窗沿,无奈摇头:“雨潇外出办事,其他人追不上的,罢了,且让公子再逍遥几日。”
回郑府的马车上,郑琼真一路絮絮叨叨,君绾玉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郑琼真刚踏入闺房,她便气鼓鼓地坐在床沿,绞着手帕:“阿颜你跟来做什么?方才街上不是懒得理我么?”
君绾玉单膝点地,半跪在她面前,仰头讨饶:“是谁惹恼了我们琼真?是我呀!要怎么罚我才好?”
郑琼真别过脸轻哼:“哼!你倒有自知之明。街上我说什么你都敷衍,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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