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停蹲在操场画圈圈，班上同学都已经到齐，却不见姜颂意，他有些慌。
怎么还不来？
难不成是被罚写完检讨才能上体育课？这和被占课一样绝望。
几个女生走过来，笑得很奇怪。
“哟~这不是我们大学霸的男朋友吗？”
“哎呀你别解释，我们都知道了。”
“你们亲过嘴没？”
说话也很奇怪。
仇停刚准备开口，就见不远处走来的小姑娘，立马将几人抛之脑后。
“没有为难你吧？”他弯下腰等待回答，笑吟吟开口。
姜颂意眸色一暗，偏头躲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
“离我远点。”
少年愣在原地，看着她往前走去，这一次，是仇停第一次认真地去观察周围所有人。
将近一半的人，他们看姜颂意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像是妒忌之后会产生的嘲讽和嫌弃，又有些洋洋得意，好似捉到这人的把柄，丑化她，内心嗤笑——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好。
以此来满足自己，取悦自己。
少年沉下脸，大步跟上去，挡在少女身后三步远。
这一举动什么都不能证明，却有人立马跳出来起哄。
“护妻心切啊！”
“哟哟哟~郎才女貌~”
她在发抖。
是在生气。
仇停从来没有见过她气成这样，一口气憋在胸口，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操场上不止他们一个班级。
看得出来，少女并不喜欢这个“玩笑”，甚至觉得是耻辱。
她最爱面子。
想到这，仇停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还是不够好，不够让她在这种时候光明正大的发脾气，不够成为她的底气。
体育老师出现才打断这一切，跑步热身后，姜颂意离开队伍，独自一人往操场边的花坛去，坐在那颗学校里最大的树后，沉默着吹风。
手在发抖。
这里没有地方可以藏起来。
仇停再次被围起来。
“仇停，说真的，你是不是和姜颂意谈了？”
“我看你们特别有CP感~真的！私下不会背着我们亲嘴吧，然后酱酱酿酿~”
这些话听起来不对劲。
仇停也不开心。
这种话，和造黄谣有什么区别，他是不是又给姜颂意添麻烦了？
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脸色暗沉，他们噤声几秒，又叽叽喳喳开口。
“哎呀，仇停我们就开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
“就是就是，他怎么可能和姜颂意那个书呆子谈？没爹没妈的，谈恋爱肯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啊！”
“姜颂意那种，睡着玩就得了，哈哈哈。”
少年声音很轻，压迫感十足。
“是没有被揍过吗？”
他们人多势众，害怕的情绪没有超过一秒。
“你是要打我们吗？来，往这儿打。”
带头的一个男生挑衅地拍拍自己的脸，笑得恶劣。
“你要喜欢婊子我们不管，你要打我们，可就要被记大过上档案的！”
“啊……”
……
没有知道两人去了哪里，只是一整天都没有回到学校。
放学后，姜颂意等人走光，给仇停收拾着桌面，拿起他的书包才离校。
路灯下飘着雨丝，仇停父母都很高，以至于十六岁的他就已经有185，就这样直直地背靠电杆站在那里，眼角有乌青，唇角有裂口，脸上像是被利器划出来的伤，发丝上是细细密密的水珠，在发光。
他们隔着五六米对视。
注意到少女手上的黑色背包，仇停短促地笑笑，伸手。
“重不重？”
她没有动。
“你打架了。”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样，谁让他们说我配不上你。”少年粗暴地揉揉自己的头发，走上去接过自己的书包，甩到肩上，“小爷好面子。”
“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
“我不信。”
眼前人已经走出两三步，她还是没有动，固执地站在原地。
“小意宝~”仇停无奈又好笑地转身，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模样，书包上的钥匙扣哗啦啦响，“别不信我，好不好？”
倔猫。
三分钟后，少年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是因为……他也喜欢你，来挑衅我，哎呀~就是……”仇停歪歪身子朝她眨眨眼，“给点面子？”
少男心事，很好的理由。
“你不要喜欢我。”
她终于舍得挪动脚步，走的很快，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他大步追上，边走边伸出手：“那拉钩，等小意宝愿意让我喜欢你时，我再喜欢你——现在，我们是好朋友。”
仇停一副哄小孩的模样，不巧，姜颂意不吃这招，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像是捣乱的猫将水杯从桌台推下。
“姜颂意。”
少年失笑，挑挑眉。
“你会把我欺负成傻子的。”
“不好吗？让你当名正言顺的大傻球。”
“噗……那你不准踢我脑袋。”
“弱智。”
树上的知了叫着，风也拉扯着树叶，是雨季。
姜洪勇等到十一点都没有看见宝贝女儿回家，担心地披着外套出门找，中途给安晴雨打去电话。
“你家仇停回来没？”
安晴雨环视一圈家里：“没有啊，这小子总是夜不归宿，我们习惯了，怎么了？等等——颂意也没回家？！”
三人找一圈，在便利店门口找到拼钱买关东煮的两人。
“我不喜欢吃海带。”少女瘪嘴。
“……那就不吃。”少年被对方的无意识撒娇打败。
“我先给你把伤口消消毒，别动……不用张嘴，一会儿酒精全流进去了，算了你把这棉花咬着。”姜颂意全神贯注，满心满眼只有那个伤口，手很稳，触碰到对方炽热的眼神，她眸光微顿，不咸不淡开口，“别这么看我。”
丝毫不受影响。
少年声音闷闷的，含糊不清。
“我一直觉得我的桃花眼很撩人。”
“你就没觉得自己很自恋？”姜颂意玩笑道，少了以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仇停眼睛亮晶晶：“唔……因为还觉得配不上小意宝，所以暂时不觉得自己很自恋。”
“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塞耳朵里。”她微眯着眼冷声威胁。
“唔，坏蛋。”
“……”
要不是不远处看很久的三个成年人忍俊不禁笑出声，少女手上的医用酒精就要倒某人头上了——倒嘴里也说不定。
少年脸上带着青涩，眼眉还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乖巧单纯，恍惚间，姜颂意觉得他那张脸的确适合撒娇。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就是个讨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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